宇文邕仔细端详戴着斗篷的女人，确定女人没有威胁后，才放下戒备心，转头继续面向老人，表情恢复恭敬讨好，“先生，这件事就辛苦您了。”

老人姿态懒散，面对着九五至尊皇帝的各种讨好，老人不为所动，“圣上抬举我了。老朽年过花甲，活了今天没有明天。真是担不起陛下的重托。“

在皇帝面前不称臣、不称奴才，可见老者的地位是何其尊贵。

皇帝被人拒绝了，没有气恼，依旧笑脸相迎，“先生说笑了。要是没有您当年辅佐太上皇，励精图治，何来今天大荆国的盛世太平。”

老家伙说话不留情面，皇帝作为一个小辈后生，有求于人，不敢造次，“陛下饶了我这把老骨头吧！。老朽早已经不问朝政。尉迟一门的事情已经算是教训了。我老东西痛失爱徒，悲痛欲绝，除了喝酒悼亡，没别的心思。”

皇帝的嘴角抽了抽，心中有气，但也只能憋着，“先生，我知道尉迟慕儿是您的关门弟子。也是朕的一员爱将。只可惜她不知感恩，竟然卖国求荣，让前线战士陷于死地。事关军国大事，朕要给天下万民一个交代，不得不惩治尉迟慕儿。”

戴着斗篷的女人蹲下身子，整理着古籍字画。仿若对面谈话的内容与自己无关，安之若素，一言不发。

而斜前方的位置，就是城门口，尉迟慕儿的首级就挂在那里，百姓大口唾骂，出口的

话更是不堪入耳。烂菜叶臭鸡蛋乱飞。痛失儿子、丈夫、父亲、兄弟的百姓们泄愤，恨不能将尉迟慕儿的肉割下来，亲口的吃掉，方能泄恨一二。

“陛下明明知道慕儿是我最中意的徒弟，您杀她的时候不留情面，申辩的机会都不愿意给她。可怜我一把老骨头都不能见到徒儿最后一面。”博彦公说着，五内俱焚的表情，痛苦万分，抹了抹一把纵横的老泪，视线不可察觉的看了一眼书架前的身影。

皇帝知道自己踢到老先生的硬板了，连忙劝慰道，“老先生，您别这样。朕亲手下旨斩了尉迟慕儿的头，朕的心里也是百般痛心。”

博彦公不屑一笑，“皇上可真是痛心啊！下午灭了尉迟一家。晚上宋晖达女儿就接到了封妃的圣旨。还真是巧啊！”

宇文邕怎么说也是九五至尊。这个天下间，除了太上皇，也只有面前这个老不死的敢当面怼他。博彦公油盐不进，皇帝知道今天定是无功而返，也就不挣扎了。

“今日，先生心情不好，小辈就不打扰了。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拜会。”

说完，皇帝行礼，信步告退。

老家伙一副“你要走就走呗！你看看我能不能留你！”的傲娇表情，单手托腮，仰望着城门口，已经入冬了，苍蝇臭虫不见了，只剩下光秃秃的一颗脑袋。

半年没回京，回来第一眼就看到了徒儿的首级，老人家血气上涌，当街吐血晕

倒。

宇文邕吃了闭门羹，看着老人家眼里的悲凉，他也不好意思多说什么，恭敬地关上包厢的门，近期不敢再来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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