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签,我们又没结婚,我又不算他的家人,要签让他家人去签。”
伤者的女友考虑了这么半天,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让汤茜颇感意外。
“时间紧迫,他的家人还没联络上,患者必须要手术救命啊!能不能先请你联系他的家人,然后在“同意书”上先签了名字,我们先把手术做了。”
患者的女友因为害怕承担责任而拒绝签字,汤茜现在只能放低姿态,好言好语请求对方。
即便还没结婚,不是家人。但终归朋友一场,也不能见死不救吧!
患者的女友任凭汤茜好话说尽,就是不肯签这个字。
就在局面僵持不下时,还好患者的表哥及时赶到,完成了手术前的准备工作。
大家七手八脚准备把患者往手术室推的时候,季海突然蹲了下去,几秒钟的功夫,脸上全是汗水。
“怎么了?又胃疼了?”汤茜蹲在季海身边,看他的样子,疼痛的程度应该不轻。
“看来这个手术,我真的做不了。”季海苦笑了一下,只能把接力棒再次传给汤茜。
汤茜拍了拍季海的肩膀,说:“你去休息,交给我,放心吧!”
历经了七个小时,三组医生的轮流奋战,病人的命总算是保住了,但是严重的颅脑外伤造成的脑神经损伤已经无法挽回。
经过三天的康复与评估,病人始终没有醒过来。接下来,长期昏迷或是偏瘫后遗症将是意料之中的事。
汤茜必须找到家属谈谈这个病人后续的治疗与照顾计划,让他一直在急诊监护病房住着也不是办法,转到康复中心或是专攻慢病的护理医院才是长久之计。
病人手术后,只能偶尔看见他的哥哥过来探望。
汤茜和患者哥哥交流了几次才知道,患者还没结婚,在这个城市里唯一的亲人就是这个叔叔家的表哥,但兄弟之间来往也并不算多。
至于他的女友,听他哥哥说两人交往了三年多,准备年底结婚的。
自从上次在急诊见过一次后,她至今再也没来过。
接下来的几天后,患者的哥哥也失踪了,再也不出现了。
汤茜记得最后一次和患者的表哥对话,他问汤茜:“病人什么时候会醒来?”
汤茜回答他:“可能会很久,也可能永远都不会醒。”
汤茜再次遇见了没有家属愿意认领的“病人”,再和患者的表哥联系遇上了阻力。
患者的表哥听到汤茜的声音,不是直接挂断电话,就是告诉她“我在忙,等一下再回电话!”当然“等一下”,就没有了下文。
倒霉蛋汤茜只能再次被罗新叫到办公室训话,这是汤茜今年第三次,因为主管的病人迟迟腾不出病床,被主任叫去训斥。
罗新都说烦了,汤茜也听腻了,可惜的是遇到问题总是她。
季海通过关系找到了社会保障机构从中间联系,医院才总算和他表哥再次通上电话。
社会保障机构也找了媒体,专门去患者表哥的单位走访了解情况。
迫于社会舆论压力,表哥终于同意在下星期找一天和医院“谈判”。
季海帮了汤茜的大忙,患者家属愿意出面协调,谈判的重担,也可以交给医院的行政部门。
罗新对汤茜的批评教育也终于可以告一段落了。
汤茜准备亲自找季海道谢,上一次孟凡晴张罗的火锅局,大家都忙,一直没聚成。
利用这个借口,汤茜决定主动去邀请季海。
办公室里空无一人,季海应该去查房了,汤茜准备也过去看看自己的病人,却在门口碰见了孟凡晴。
孟凡晴看着很颓废,整个人看着没精打采的,眼眶也有点发红。
汤茜以为孟凡晴身体也不舒服,连忙问她出了什么事?
孟凡晴手里拿着一份复印的检查报告,情绪低落地对汤茜说:“前一阵,季医生不是闹胃痛吗?我劝了几次,让他去做了胃镜检查。”
看孟凡晴的样子,汤茜就知道结果不算太好,她的心一沉,想知道结果又怕知道,慌张地询问问:“那结果怎么样?”
孟凡晴眼睛里泛着光,看样子就要哭出来,把手里的报告递到汤茜手中,说:“我和内窥镜的医生是老同学,提前知道了结果,季医生现在自己还不知道。”
孟凡晴顿了顿,也不想宣布结果似的,说:“我同学说,好像有皮革胃的倾向。”
“皮革胃?!”
汤茜倒吸了一口冷气,一刻悬着的心直接沉了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