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墩静静地听着姐姐说话,心里头五味杂陈。
的确,这些年他是不容易,在一个人情冷漠的都市里面,冷暖自知。
可是,他知道,自己就是在不容易,也没有姐姐不容易。
坐在教室里面的那个人原本应该是姐姐,所以他没有资格叫苦,也没有资格喊累。
“姐姐不是不相信你,是因为姐姐心疼你,怕山里头的风吹黑了你的脸,山里的土弄皴了你的手,到时候我就真的没办法和爹娘交代。”谷雨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睛里噙满了泪水。
把面前的一杯白酒咕咚一下子倒进了嘴里,硬生生的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给咽了回去。
“姐今天高兴,过去的已经成为了过去,好日子就在前头,
书记不是说了么,上面说是要振兴老东北,这些大道理姐姐不懂,你懂,所以姐姐决定了,以后咱们这个家全部都交给你了。”谷雨说着从炕上下来,走到了一个木头柜子前面。
从口袋里拿出来钥匙,打开了锁头,从里面拿出来一个木头盒子。
门墩认识那个木头盒子,是家里头放贵重东西的盒子。
他上学的钱全部都是从这里拿走的。
看着木头盒子,门墩一下子感觉恍惚了,仿佛又看到了娘慈祥的面庞,灿烂的笑容。
谷雨转身,抬头,刚好看到门墩眼睛里有眼泪流下来。
“咋了。”谷雨问。
“想咱爹咱娘了,要是他们还在该有多好。”门墩的眼泪噼里啪啦的落了下来。
“好了,挺大个老爷们还哭,又不是三两岁的孩子。”谷雨伸手给门墩擦去了眼角的泪水。
门墩哽咽着点了点头,问“姐,你把盒子拿出来干啥。”
谷雨盘腿坐在了炕上,拿出来家长的威严。
“爹娘临走的时候我十五岁,他们也是像我今天这样很郑重的和我说,家就交给你了,
我今天也要学着爹娘的样子,把东西交给你,以后这个家我不管了,姐累了,想歇歇了。”谷雨说着从盒子里面一样一样的往外倒腾东西。
一摞子钱,还有户口本,一个存折。
“这是三千块钱,是咱们两个的生活费。
这个是户口本,你都收好了。
这个是存折,上面有三万块钱,是留着你娶媳妇用的,索性也就给你了,你自己安排。”谷雨把东西都退到了门墩的面前。如释重负的靠在了墙上。
这么多年了,她从来没有感觉像今天这样的轻松,一身重担完全都放了下来。
门墩的眼泪再次流了下来,姐姐一直在为自己考虑,却是从来都没有为她自己考虑过。
姐姐给自己留了娶媳妇的钱,可是竟然没有给自己留下一笔嫁妆钱。
“姐,胆子我接过来,但是,钱你装着,什么给我娶媳妇的,都是你的。
我这个人赚钱还有些办法,可是钱放在我这里就管不住,
你忘了,我总是丢钱,如果哪天不小心我把钱弄丢了,你说你心疼不。”门墩笑着把东西又推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