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节秃魔一向自负,数十年前便凭着一条精钢所铸铁锁,打遍天下,不知道多少名宿折在他的手下。这一次江充亲自登峨眉山,把韩少傅武功修为说得如何惊世骇俗,九节秃魔根本不当一回事,心中便暗想,江充这小子为了我出山,倒也花了不少心思。
然而,便在韩少傅抓着了自己铁镣之处,九节秃魔尚暗中窃笑,这小子真是托大,竟然敢徒手拽我九节锁链,那便是自寻死路了!
就在九节秃魔暗暗欣喜之极,陡然之间,忽然一股强悍至极的劲道汹涌而来,如同滔滔洪流,排山倒海而至。九节秃魔顿时大吃一惊,危急之中,已然不假思索,一个凌空掠起。
九节秃魔手中铁镣,乃是九节沉铁精钢所铸,不仅混沉刚猛,更是坚硬异常,便是宝刀神剑之类利刃,要削断亦不是易事,况且此时,九节秃魔已然把修为灌注其中,更是堪比磐石。
“嘭!”就在此时,只闻一声轰然,九节秃魔手臂一震,虎口开裂,只见那九节锁链纷纷崩裂,竟然散落地上,甩出数丈之远。
这简直是匪夷所思!九节秃魔骇然而退,双脚落地犹自站立不稳,被一股气浪一逼,又退了一步,方才站定。他瞳孔猛的一缩,看着眼前这十几岁的少年,惊骇得嘴巴合不起来。
韩少傅飘然一落,站在了九节秃魔数尺距离,弯刀指着他冷笑道:“我可以给你一次自新的机会,自断双臂吧!”
此时,所有的金甲侍卫闻言大惊,刚才韩少傅一招而出,便把九节秃魔甩了开去,但是众人只道是这九节秃魔耍了什么手段,谁也未曾想到一向自诩天下无敌的九节秃魔,竟然一招落败。
当日江充从峨眉山把九节秃魔请出山,曾遍告整个禁翊营,已然从找来隐居世外高人,对付韩少傅这小子绝无问题,而九节秃魔到了禁翊营,亦是狂妄自大,动辄杀人取乐,几乎是无人敢说半个不字。
但是,此时众人见他一退而落,均是面面相觑,狐疑不已。
果然,便听见九节秃魔桀桀怪笑了一声,斜眼看了韩少傅一眼,道:“不错,你这修为却是足于与我一战,嘿嘿……但是,要赢我,未必——”
后半句未曾说完,九节秃魔忽然一声狞笑,但见他凌空而且,竟然是朝着韩少傅掠来,随即双手一旋,那已经蹦断在地上的九节铁链,瞬间齐飞而去,接驳成一条铁棍。
“呼呼——”
只见这一条铁棍猛的一晃,光影叠叠,随着九节秃魔双臂抡开,每一棍皆是沉猛无比,从虚空之中斩落。
张怡蝶大吃一惊,大叫道:“大哥哥,小心了,这人铁棍上有刺毒!”
韩少傅哈哈笑道:“黔驴之技而已,若是这一点点伎俩,便能将我韩少傅击倒,我韩少傅早已死过不知道多少回了!”话一说完,韩少傅一个转身,忽然帝刀在虚空划了一道弧光。
只见九节秃魔击落的棍影,如同狂风暴雨,然而到了韩少傅身体之外一尺距离,便如同遇到了铜墙铁壁,根本不能逾越。
那些本已弃械归降禁翊营侍卫,不过是银甲侍卫而已,当看见九节秃魔出现,无比骇然失色,此时见韩少傅居然能抵住九节秃魔的攻势,全都松了一口气。
九节秃魔这一狂风骤雨攻击,竟然不能奏效,心中狂妄尽去,继而是一脸惊异,怯意顿生,心中念道:“此子所使用武功,更不不可琢磨,也不知道什么路数,若是自己落败,如何有脸面回到禁翊营?”
然而,九节秃魔毕竟是一代魔伐,要在一个晚辈面前落脸,如何受得了,且在来时,已然是答应了江充,又口出狂言,若是败走,简直是自打脸庞,从此抬不起头来,这样一想,恶向胆边生,虽知凶险,却是狞笑一声,中门大开,欺身扑了上来,遥遥便是一击致命魔拳。
霎时,但见拳罡重重,咆哮而来,所有的力道竟然瞬间重合,合成了一拳无以匹敌的狂霸拳风,直接轰向了韩少傅胸口,九节秃魔狞笑一声:“好小子,看你还不见阎王去?”
韩少傅嘿嘿一笑,摇头叹息道:“可怜可叹,死到临头居然不知悔改,便让你真正见识一下,天穹神拳的厉害吧!”言毕,他一个转身,陡然之间单臂一沉,一股逆天狂澜呼啸而出,如惊雷阵阵,排山倒海压到。
九节秃魔双拳全力推出,要退已然不可,此时见对方汹涌澎湃拳风压力,便一咬牙,冒死硬扛了下来。
“轰隆!”但闻一声巨响,所有的人凝神一看,只见九节秃魔身躯如遭雷击,败草一般倒飞出去,在三丈之外跌落地面,一张口狂喷了一口鲜血,瞳孔一缩已然说不出话来。
那些金甲侍卫顿时骇然失色,想要逃走,却不敢挪动丝毫。
韩少傅冷笑一声,丝毫不手下容情,脚下一踩,勾起了一把弯刀,只是轻轻顺势一拂,那弯刀带着一道弧光,化作了一条直线,从九节秃魔的身躯一穿而过,便听见一声闷哼,而后是躯体扑到之声。
不可一世一代魔伐,便如此陨落,甚至死时皆是目光狐疑,死不瞑目,如何也想不到,自己会死在一个十几岁的少年手下。
韩少傅缓缓的转过头来,对着那一拨金甲侍卫冷笑道:“祸首已诛,尔等如何作想?”
数十骑金甲禁翊营侍卫闻言,不由得面面相觑,刚才韩少傅一拳击杀九节秃魔神威,众人亲眼目睹,无不震撼。此时若是与之做对,那等于是在抹自己脖子,实为不智,有人便斗胆道:“敢向少侠讨个明路!”
韩少傅闻言哼了一声,转头朝着顾北辰笑道:“顾兄,这些曾是你的兄弟,你看如何处置吧!”
这数十金甲禁翊营侍卫闻言色变,这数十人之中,全是追杀顾北辰而来,见韩少傅把自己性命交给了顾北辰,莫不骇然,全接霍的一声,把弯刀拽在了手中,已然是做好了垂死挣扎。
此时,顾北辰已然内息舒缓,体力恢复了不少,见韩少傅把这数十名禁翊营金甲侍卫交给自己处置,不由得站起来,朝着韩少傅感激一躬,道:“顾北辰自入禁翊营,于诸位兄弟朝夕相处,能无感情?竟然韩少侠信得过在下,便擅作主张,诸位兄弟若是愿意跟随,顾北辰以亲兄弟待之,若是要归营,顾北辰亦是不勉强,只是自此之后,便是仇人,他日相见,绝不容情!”
众金甲侍卫闻言,一阵默然。过了良久,便有是十数人朝前一躬身,忽然转身上马而去,剩下之人足有四五十,一齐朗声道:“愿意追随顾兄弟,不想归营了!”
顾北辰点头,沉声道:“江充一伙,假借陛下之威,内压忠臣,外拒玄门,乃是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我等自当弃暗投明,奔太子府,合力铲除奸佞,早日恢复朝纲!”
众人雷声呼应。
张晋臣见状方才颔首,怀中老母受了惊吓,推拿过了半个时辰,方才醒了过来,一睁眼看见张晋臣与张怡蝶便在眼前,霎时瞳孔一收,哭出声来,而后侧头一看顾北辰在一边,忙挣扎起身。
张晋臣忙道:“娘,你这刚刚醒来,不可乱动!”
老夫人止住了哭声,朝着顾北辰招手道:“孩子……老身得与活命,多得你舍命相救,这叫我张家何以为报?”
顾北辰闻言,脸上一红,嗫嚅道:“老夫人严重了……晚辈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何足挂齿?”
张晋臣见母亲激动,亦是担心,亦是接着道:“母亲当修养身体,顾……兄弟大恩大德,张家必然重谢!”
老夫人脸色一肃,哼了一声道:“晋臣,我们老张家数代忠臣,如今虽然江充之徒矫诏灭我满门,全是陛下被小人蒙蔽,不辨是非,罪魁祸首乃是江充,而你作为臣子,未能让陛下明辨是非,亦是罪过!”
张晋臣闻言恭敬道:“母亲教训得是!”
韩少傅哈哈一笑,迈步而来,先是朝着老夫人一鞠躬,道:“老夫人高风亮节,晚辈佩服之极呀!”
老妇人侧头一看,问道:“此是何人?”
张怡蝶便偎依在老夫人身侧,把韩少傅如何击退九节秃魔,如何与众人相遇一一说了详细,未了呵呵笑道:“大哥哥已经和孙女结拜成了姐妹!”
老夫人一听,仔细的瞧了瞧韩少傅,又转过身来瞧了瞧顾北辰,最后目光落在张怡蝶身上,似乎若有所思,叹了一声道:“禁翊营损兵折将,定然会卷土重来,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想走吧!”
于是众人便决定一起前往太子府暂避风头,忽然老夫人似乎想起了一件事情,朝着张晋臣道:“晋臣,老身得以逃走,多得阳石公主安排,不知道阳石公主脱险与否?”
张晋臣一听,脸色一变,支支吾吾道:“臣儿逃亡途中,与阳石公主岔道,臣儿便独自出城,阳石公主安危……”
然而,张晋臣尚未说完,老夫人已经是怒不可遏,一巴掌扇了过去,怒道:“公主为我们张家求情,被江充构陷,如今生死不明,你居然有心避难?这是要置我们老张家以不忠不义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