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千禁翊营侍卫,大半皆是皇帝身边金吾亲信将领,随着滚滚铁骑踏破,皇朝内外,杀气长空,只是不到半个时辰,整个的丞相府便被包围得水泄不通,随即听见哭喊、哀嚎之声席卷云霄……
也不知道过了多时,天空放晴,杀戮终于消停,随即便听见车辕压着地下,发出咔嚓之声,渐渐远去。
不少人从门缝中窥视到这一场血腥,无比骇然失色,赶紧把门拴紧,犹自心有余悸,那鲜红血液从丞相府石阶流下,染红了整个青石板街道,在雪地之中尤为恐怖。
“丞相府被屠灭了,这是得罪了禁翊营吗?”有人小声低语。
“嘿嘿,一开年百不顺利,看来今年帝都皇城,必然是一场滔天大劫,我还是先回到乡下避一避吧!”到了午时,城门方才打开,便有不少的人要争相出城。
“唉!”韩少傅未曾转身,便听见了身后传来了一声叹息,他冷笑一声,沉声问道:“你既然知道丞相必然遭难,为何不施予援手,以你的修为和手段,应该是可以毙命悲剧吧!”
几乎不用回头,韩少傅已然知道后面叹声之人就是那猥琐道士。
果然,那道士沉步而来,嘿嘿冷笑:“这丞相府被灭,看似是偶然实则是必然,莫说我一个臭道士,便是董仲舒知道,也未必能阻止得了。”
说着,猥琐道人已经到了跟前,他手中拿着一份竹简。
“江湖上的事情,本来就是诡异,江充不过是恶犬而已,真正要丞相公孙贺性命的,那是皇帝!”接着,道人遥遥一挥手,他手中的竹简便如一片纸片飘了过来。
韩少傅伸手一接,只见那上面竟然是一份圣旨,而且圣旨加持皇帝金丝草结,为机密诏令。
仔细一读,但见圣谕云:东宫事态,已迫在眉睫。
“嗯?”韩少傅有些不解,扭头看向这那道士。
“一个江充不过是恶犬而已,能翻得起多大风浪?皇帝心中忌惮乃是自己江山,而如今能威胁帝位者,能有何人?”道士冷笑了一声,一甩手,衣袖猎猎,似有怒意咆哮而出。
韩少傅不解,依旧是狐疑的看着道士。
“你既不是官场中人,自然不晓得这官场黑暗,江湖血雨腥风,那朝堂之上何况不是如此?丞相公孙贺父子罪不至死,而卫氏却是罪魁祸首!”
“卫氏?”韩少傅豁然一惊,他本是绝顶聪明之人,不由得骇然,道:“难道皇帝怕卫氏独揽天下,而诛其翼羽,公孙丞相为皇后姐夫,当年数度虽卫青北征,所以被视为卫氏势力,以至于被皇帝趁机清剿?”
道人冷然,却是苦笑了一声,忽然往前一步一步而走。
韩少傅连忙道:“道长请留下姓名!”
“当年既已死于背疽,何故再来搀和帝皇恩怨?自此,凡大汉江山,范家绝迹江湖!”言罢,便见他朗声一笑,从一边忽然奔出一头怪异畜兽,然而翻身上背,扬长而去。
那背影愈走愈远,初时,尚能看清,一眨眼便一去数里,在皇朝之外,远山之中,剩下一个小点。
“死于背疽?范家绝迹江湖?”韩少傅细细一琢磨,吃了一惊,心中暗惊:“莫非是当年项羽属下最为卓著谋臣范增后人?”
这一愣神儿,那道士背影已然消失殆尽,在看那皇朝,经历了一场杀戮,街道上已经又变得是车水马龙了,偌大的一个丞相府邸,被人打扫赶紧,也不知道又将是谁住进了其中。
回望那帝都皇城,韩少傅心中一凉,不知道何去何从,所有理想也没有了主意,心中所谓的报效国家之念,如被撕裂的残念,有似乎是痛不欲生,什么匡扶大汉,造福万民,遥不可及。
随着人群,韩少傅进了西城,径直往太子府而来,雄心已然褪尽,他只想来带着阿碧和璃墨,离开帝都,又念起当年习武射广峰,无忧无虑,何其快哉,而陷入江湖纷争,却是一片茫然。
当年不过是懵懂少年,那去想何来朝堂之争,只道是天理迢迢,循环因果,何曾想到这时间权谋,比之江湖上的血雨腥风,更让人不寒而栗。
韩少傅背着古琴,一副落寞之态,在街道上正走着。
忽然,感受到后面一阵虚影,韩少傅此时修为已经登峰造极,便是风吹草动,亦瞒不过他的耳目,他刹住了脚步,冷哼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