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徒大师本是儒宗一代宗师,这一自顾而行,只管昂头痛饮,眉宇之间似有隐忧,走走停停,行将半日便到了一个峰峦脚下。
阿碧和璃墨虽然心中狐疑,但是素质酒徒大师为人正义,只得一步一步的跟着,不敢多问。
好几次璃墨便要发作,阿碧便挤了挤眼色,如此这般在雪地上攀行,到得这里二人均是感到了精疲力尽,抬头一看面前山峦,但见那山峦高耸云霄,苍茫皑皑。
“酒徒大师……你带我们来这里,果真能治好师弟的魔毒?”璃墨见这绝壁高悬,冰封方圆冰天雪地,不由得心下更是踌躇,不喜之情跃然脸上。
“嘿嘿,我可敢保证!”酒徒大师嘿嘿一笑,旋即转口道:“不过,若是他老人家愿意出手相助,这世上那有什么事情不能迎刃而解?”
“老人家?”
阿碧和璃墨不由得惊呼而出,这酒徒大师已经是八十开外的前辈高人了,竟然称呼那人为老人家,而且言下之意甚是诚笃,那这人是谁?
酒徒大师也不管二女神情惊诧,仰头痛喝了一口,嘴里喃喃自语道:“你老人家叫我这辈子休要上山来打扰,只是弟子终究是忤逆了您老的意思!”
阿碧和璃墨心中一惊,听着这酒徒大师的口里所说,莫非这峰峦之上,竟然住着儒宗的前辈高人?甚至会是酒徒大师的师尊不曾?
一想到酒徒大师乃是一代剑术大师的师弟,阿碧和璃墨不由得心中怦怦直跳,难不成果真是这天下第一剑宗高手师尊便隐匿在这里冰峰上?
果然,此时酒徒大师忽然性情一改往日疯癫之状,神情谨慎,遥遥的对着冰峰道:“你老人家不喜我多喝酒,偏食我抵不住诱惑,不仅让您老担心,甚至成了一个醉鬼,心中惭愧之极,幸好行走江湖半生,不曾有什么恶迹。”
阿碧不由得眉头一皱,心中念道:“酒徒大师虽然一声行事侠义,但是性情孤僻,也不见得有几个知心至交,虽然未有什么恶名,也做不了轰动武林大事来,终究是辜负了自己师尊一番教诲了。”
酒徒大师自言自语了半个时辰,阿碧和璃墨只得站在不远处,又不敢打扰,默默而观,直至又过了一个时辰,方才听见峰峦之上,传来了一声轻轻叹息。
只见这一声叹息虽然声音细微,然而听在阿碧和璃墨耳中,心神不由得一阵震撼,只感到似乎被人在心口狠狠的抓了一把一般,差点便神元溃散,真气倒冲。
二女不由得大吃一惊,立即摄受精神,往那冰峰绝顶一看,只见那峭壁之上,一块突兀而出的岩石,站着一个冰人,早已被雪花覆盖,若不是他发声,谁也看不出那是一个人。
酒徒大师听见那一声叹息,忽然喜极而泣,哽咽道:“师尊果然肯见我了,师尊果然肯见我了!”说罢,他一个大步而上,竟然伸手抹了一把老泪,而后回头朝着二女招手道:“都随我上峰吧!”
说完,酒徒大师此时不再一步一走,而是一摔长袖,整个人凌空而起,竟然展开了绝顶轻功摇扶直上,整个人瞬间如同一个大雕一样,朝着悬崖奔掠而去,阿碧和璃墨均是轻功高手,不由得心底暗暗赞了一个好字。
二女也不敢耽搁,相互看了一眼,跟着起身凌空追上,瞬间便落在了悬崖之边。
此时,只见酒徒大师躬身侍立在一冰像前,神情惶恐道:“师尊,弟子违了当年誓言,私自带人上山,罪无可赦……”
然而,酒徒大师未曾说完,那冰像忽然一震,雪花散落,一老者仙风道骨,盘膝而坐悬崖之边。
酒徒大师见到恩师真容,顿时一阵激动纳头便拜了下去,哽咽道:“师尊果然肯以真容见徒儿了,徒儿这数十年来,可想念你老人家了!”
阿碧和璃墨不由得仔细的端详了眼前这人,但见他白须垂胸,须发皆白,一袭白衫迎风猎猎,然而始终是微闭双眼,闻听酒徒大师之言,又是微微一叹,甚是沧桑之感。
二女心中骇然,这老者看年纪已然百岁有余,一脸正气,但是不知道是谁,传说中的董仲舒师尊不下数十人,董仲舒之剑术乃是儒宗中,博取众家之长者而已。
“难道这老者竟然是董仲舒和酒徒大师的师尊?”二女心中忐忑,不敢出声,甚至是璃墨这样脾气急躁,也不由得强行压住了。
便听那老者一叹之后,缓缓的睁开了眼睛,不去看酒徒大师,反而是目光落在了阿碧怀里的韩少傅身上:“这便是楚王之后?”
酒徒大师一听,急忙接口道:“乃是楚王重孙辈……此时被魔毒抠空了真元,恐怕当时只有师尊能救得了他性命了!”
老者闻言脸色似乎有一丝惊异,旋即道:“昨夜梦中受托,原来是此子,看来既是他的造化,亦是我的一桩心事!”
酒徒大师闻言顿时喜形于色,恭敬道:“此子天赋极高,是武道中数百年不出之才,若是能从魔道中解脱,必然登峰武道巅峰,如能规劝步入正途,可谓是社稷百姓福祉!”
那老者虽然颔首,却是不去看酒徒大师,缓缓的起身朝着阿碧走来,阿碧和璃墨见老者过来,心中狐疑,不敢丝毫松懈,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离着悬崖不过是半分距离。
“你想要干什么?”阿碧不由得颤声问道。
老者呵呵一笑,忽然一拂长袖颔首笑道:“你这上紫薇宫,不就是要救他性命,祛除魔毒吗?老儿甚好有这个本事呢?”
阿碧闻言又惊又喜,但是此时见这老者修为高深,雪地之中冰寒之极,他竟一袭长衫飘然,丝毫不觉得奇寒,显然是内家修为已经至臻化境,此时虽然知道老者未必便有恶意,但是心中却不敢丝毫懈怠。
反而是璃墨却是顾不得这些,急道:“当真?”
老者又是呵呵一笑,道:“自然!”
璃墨虽然性格急躁,但是冰雪聪明,闻听老者回答,忽然顾不得和阿碧商议,便一个纳头便拜,朝着老者道:“求老神仙救我师弟性命,璃墨愿意做牛做马,侍奉老神仙!”
酒徒大师不由得脸色一愣,这璃墨性格当直率之极,反而比之阿碧可爱呀,心中尤甚喜欢,此时已然猜到了师尊动了援手之意,便在一边插嘴道:“师尊半生浮沉,如何要人做牛做马伺奉?”
璃墨道:“那最好,倘若是老神仙要世间何物酬谢,小女子踏遍千山万水,也要为老人家寻来便是。”璃墨既然一心也久韩少傅性命,说来甚是诚恳,声音中亦是带着哽咽。
老者神色一慑,转身道:“都起来吧,随我上紫薇宫,这小子既然与我儒宗有缘,便是前世修来福分!”当下也不待众人是否答允,老者一个晃身而动,白衣飘然,竟然往那悬崖之下泻落。
这一身法曼妙多姿,如闲庭信步,竟然是靠着一身真气御风而行,只看得阿碧和璃墨咋舌不已,心中信念大增,赶紧追步而去。
二人向来自负轻功绝世,江湖中便有“凤鸾魔女”之称,那知道跟在老者身后,才黯然惭愧,但知道世间竟然有如此高超绝世轻功,行云流水在雪峰中宛若一团漂浮棉絮。
这四人都是当时高手,一来一去已然坠落了那悬疑,直接便落在了一个洞府前面,那洞府便有洞天,竟然是一片青意绿然。
这座雪山之中,四周均是白雪皑皑,寒冰绝地,然而这一洞府之中,竟然是一片绿意,阿碧和璃墨均是大感不惑。
到得了那洞府门外,老者信步而下,落在了一个石屏,一条蜿蜒石径拾级而上,道旁竟然放置了不少石雕,刻着一些诡异图文,甚至在道路两边,还有一些未曾完工石雕。
阿碧和璃墨不敢多问,而酒徒大师本性一向风尘嬉笑,谁知道到了这里,竟然像是一个甚为乖巧少年,亦步亦趋竟然不敢丝毫多言,亦是一改往昔性情。
然而,偌大一个洞天府地,却是空无一人,只是周围传来不少鸟兽嘶鸣,倒也让人不敢寂寞,及至到了一个石室门前,老者才转头笑道:“小姑娘,把这小子背到我石床上便可。”
阿碧此时,如何敢有丝毫怠慢?即便是心中存疑,也不敢耽搁,赶紧背着韩少傅进来,而酒徒大师和璃墨只得驻足在门外。
阿碧进了洞府,果然看见前方有一张石床,大约有八尺来长,宽约三尺,周围倒是有几张桌几。
老者笑盈盈道:“你把他放在这里,可以退出吧!”说完,老者转身在墙上取下一个包袱,竟然从中打开了一个长方铁盒。阿碧嗯了一声,扭扭捏捏却是不肯离开,老者知道她的意思,不由得笑道:“你这妞儿,难不成我还把他害了不成?你这是提防我么?”
听见老者猜中了自己心事,阿碧不由得脸色一红,嗫嚅道:“这个……我在这里,可以帮上些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