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有胆子叫他狐玉?!”狐林霭勃然暴怒,引得咳声更烈,手里抓着的座臂都愣是裂了口子。“你身为孤的妃子!叫他狐玉?!他是你儿子!!”
狐玉琅的聪敏惠然到极致,当他看到一旁跪着瑟瑟发抖的那两个侍女,再看到远处站着的那些人之间的表情,就已些许明白了些什么。
宫闱秘事,从来都是争权夺位的最好手段。这种手段实乃最最下作无耻,可对帝王而语也是最有成效。而这其中的牺牲者……
他张开嘴,第一反应是无论如何也要——
可琴妃在此时却转过头来看着狐玉琅,“是我勾引了狐玉,和他无关。”
整个宫殿在这一瞬间寂静的如同刚启封的棺木,只等放上未亡人。
她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望着已气的已经说不出一个字的狐林霭。“你自己用用你那脑子好好想想,也自己睁大你眼睛好好看看,你自己生的儿子自己不知道?他狐玉琅是怎样的人物,倒贴他的姑娘都排到了十里地外去了,会看得上我这年老色衰的老太婆一个?”
“你都看不上我,更何况是他狐玉琅?!”琴妃的声音很脆,那张娃娃脸上第一次露出他从来没有见到过的锋芒毕露。“七十年前你将我抢回来,用仙丹为我续命,要用仙丹留我容颜常驻。可你已多少年没见过我?!我终是凡人一个,没有修为,抵不住老天爷收走我的容颜,收走我的命!”
“我无依无靠,只能靠着狐玉琅。我不攀附着他,我还怎么能续命?怎么能保持我这张脸?!”
“毒妇!”太妃一声暴喝,她显然是用了精神力的,一下就让琴妃捂住胸口朝后退了数步,吐出血来。
狐玉琅的眼前一片血红,他在此时不管不顾地想要站起来,可身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背后的狐戈锐按住了他的肩膀,对他神识传音。“琴妃在救你,别让她白死。”
我当然知道她在救我。
可我怎么可能看着她死!
然而此时,太妃忽扫过来一眼,轻易地封住了狐玉琅的经脉。
后面所有的一切都理所当然。
她被人推走,择次日而刑。
狐林霭显然是恨极了她,身体如此,也要亲自监刑。
桦树是他们天狐族最不吉祥的树了,说是被烧死在桦树之下,会被桦鬼带走永世不得超生。也正如此,被烧死在桦树之下,是天狐族最大的刑罚了。
而琴妃那天,罕见的化了妆,还抱着一把琴,走向那颗桦树。
狐玉琅见过那把琴,她一直将它放在房间那个柜子里最深的地方,用她最好的那一块丝缎盖着。他从来没见过她弹琴,问她时,她总会笑着用别的借口打发过去。
她抱着那琴,坐在那桦树下。
仿佛四周这些人,这些世界,与她无关。
那四弦的古琴,轻轻响起。
“……雩芳谷下山,高高殊无极。上有美仙僮,不饮亦不食。与我一云垛,光耀有五色。轻举乘浮云,倏忽行万亿……老朽扶牛栏,涕问是哪年。仙故皆不在,留我人世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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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