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凌一个人坐在草棚里，首领独给他换了个好点的草棚，最起码兽皮是硝过的，没有臊气，茅草也是刚晒好的，充满了阳光的味道。

孙一一站在外面，没有打扰他，独眼部的人也没有鄙视他的失态，他们都有杀人的经历，在这个弱肉强食为生存法则的大地上，不会杀人、不敢杀人，就代表着自己就是食物链的最底层。

此时的范凌并没有继续发呆或者迷茫，他只是想起来二叔刚从战场上回来时候的样子，没有了昔日的潇洒、倜傥、幽默，满是哀愁的双眼让人心疼，战争会胜利，但有过战场经历后，内心的创伤却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消掉的。

独眼部的木草又一次跑了过来，独眼部战胜了莎部，今天要庆祝，首领也拿出来很多的肉食，他来请范凌和孙一一去参加欢庆，没有主角到场，谁也不好意思吃肉啊。

“让他自己待会儿吧。”孙一一没让木草打扰范凌，看了一眼草棚里面，挥手示意木草和她先过去。

虽然没见到范凌来，但等候了半天的独眼部族人却都非常的理解，在首领大手一挥后，纷纷吃起分给自己的肉，还有一些自认为自己会唱歌跳舞的围着篝火欢腾起来，不过他们的歌舞在孙一一眼里，跟噪音没啥区别。

“要不要给你们的首领送点吃的过去。”虽然之前独不相信，事后孙一一也说了范凌和她根本不是什么首领副首领，但经过这一战后，独一直坚持称呼范凌为首领，平阳部首领。

“不用了，他饿了会要的。”孙一一喝着陶罐里的清水，没有让人去送，想了想把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你们为何不担心莎部的人会来报仇？”

“呵呵，他们不会的，最起码今天不会的。”独自信的喝了一碗浊酒，孙一一看了，浑的就像脏水一样的酒。

“为什么？”孙一一不理解一个大部族的首领死了，难道都不用报仇的？那些莎部的人逃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人把莎卓的尸体抢走。

“莎卓有两个正值壮年的弟弟，还有一个已经成年的儿子，他们手里都有一部分属于自己的族人和奴隶，现在的他们应该正在争抢莎卓的士兵和食物，没空搭理咱们。”独摇摇头，他越来越肯定范凌和孙一一根本不是他们这一地方的人，很多部落的常识他们都不知道。

“哦。”孙一一停止了这个问题的交谈，从独的表情上看到，自己的问题应该很白痴，这个空间的人应该都知道这些。

“哎，若不是我的人马太少，今天正是去抢夺莎部的好时机。”独又喝了一碗酒，面对任有两千多人的莎部，他的不到五百人的独眼部根本没机会，若是自己今天杀去莎部，反而会让那三个人一致对外，算了还是忍了，等莎部分裂完再说吧。

“我们要去祭祖之地，我想我们有这个资格和实力了。”孙一一没接他的话，反而严肃的看着他说道。

“嗯，可以。”独没再反对，反正现在看来就是自己不带他们去，他们也会自己去，单从个人战斗力上来看，自己的独眼部也没有人能阻挡住他们，还不如落个人情，万一他们真是什么平阳部的人，说不定未来还能结个同盟。

范凌走出草棚，天已经黑透了，漫天的星辰闪闪发光，他轻轻抽出星金短剑，上面也有些星星微光仿佛与天上的星光在呼应一般。

“嗡”灵力灌注短剑中，耀眼的光芒将周围的黑暗都逼退了。

“好漂亮啊！”一个声音惊醒了正在独自思考的范凌。

“谁！”短剑横过，冲着声音发出的方向。

“大哥哥，是我。”首领的儿子弧从一个草棚后站了出来。

“呼，怎么是你？你为什么不去参加欢庆？”范凌指指不远处的营地中心。

“我吃饱了，想着给大哥哥你送点肉，这是我们都没舍得吃的。”弧的手里拿着一块烤好的肉排，虽然野蛮人物资匮乏，但这块肉排烤的却是香气四溢。

“谢谢，你吃吧，我不饿。”范凌收回灵力，短剑光芒散去，自己坐到草棚旁的一根木头上。

“哦。”弧放下手中的肉排，自己却没吃，反而走到范凌身边坐下。

“你不生气我弄坏了你的陷阱了？”范凌看他低着头，现在才有功夫仔细看他，估计弧也就十岁左右的样子。

“大哥哥别笑话我了，我的陷阱根本抓不到当康，我只是想给父亲帮帮忙，部落里每年都有饿死的人，若是有了当康，大家就都能吃饱肚子了。”弧低声说着，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愁闷。

“为了吃饱肚子，所以当奴隶也愿意是吗？”范凌想到白天那莎卓竟然说让他们独眼部去当三年奴隶的事。

“嗯，当奴隶最起码不会被饿死，但父亲不会同意，我们部落虽小，但也是有前往祭祖之地资格的，若是当了奴隶，就永远也不能踏进那里了。”当了奴隶便没有资格再认祖宗了，这个说法也正确，虽然洪莽大地没有奴隶这种制度，但若是谁去当了别人家的终生奴仆，确实也无法再有祭奠自己祖宗的资格。

“你们这里部落很多吗？”

“多，父亲说，多的就像天上的星星。”弧抬头看向夜空。

“那，当康确实很重要。”范凌前言不接后语的说了句，他没有研究过社会学问，也不知道这里的部落制度和洪莽的城邦制度的区别是什么，他只是觉得为了一口吃的，就族内相残，岂不是跟邪魅一样了？

…

“小凌，你出来了，没事了吧？”黑暗里聊了一会儿天，这时孙一一却回来了，手里也拿着一个陶罐和树叶包裹着的烤肉。

“我没事，一一姐，今天让大家笑话了。”范凌挠挠后脑勺，有点不好意思。

“没有人笑话你，他们都说第一次杀人都是这个样子，以后就好了。”孙一一装作无所谓的样子，这时越轻描淡写，范凌就越轻松些。

“好吧，真希望没有以后了，这种感觉…不好。”范凌想想要再杀人，就打哆嗦。

“呵呵，嗯，吃点东西吧。”孙一一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好。”接过肉和陶罐，范凌安心的吃了下去。

“呃。”一旁的弧有些尴尬，他还拿着一份肉排呢。

“你也吃，你也吃，我看你也没吃饱。”范凌忽略了他的存在，觉得有点尴尬，赶紧劝他一起吃。

“好吧。”本来就没吃太饱的弧看范凌推让，也拿起肉排咬了下去，谁跟食物也没仇。

“首领说，过两天就带咱们去祭祖之地。”看到弧在这里，孙一一没直接说出独的名字。

“好的。”听到这个消息后，范凌顿时觉得心中一轻，也许可以回家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