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意给爷爷换好衣服,带好水壶,又装好手帕和纸巾;言格静静看着,不曾料到她在私底下,在爷爷面前,会有如此悉心细致的一面。
像个……小管家婆。
……
二月的深城已经很温暖,游乐场里游人很多,大都是年轻的情侣们。
甄意考虑着爷爷的身体,没玩刺激性的项目,坐着观光车四处游览,后来爷爷见了旋转木马,便兴奋地要玩。
言格买了票,让甄意陪着爷爷坐,自己则站在一旁专注地看,看她在木马上快乐地旋转,欢笑。今天,甄意穿了件春款的白色裙子,没有束头发,长长的头发在风里飘扬。美好得像从天而降的天使。
坐在木马上,她不停地对他招手,冲他笑开怀。小脸上全是欢喜,因为快乐,整张脸都仿佛被点亮,灿烂得让周围的一切都失色。
言格专注地追随着她的身影。游乐场里,五光十色,他都看不见;周围的人,也都不存在;所有的喧嚣,他也听不到。除了她。
终于,她兴冲冲地从木马上下来,回到他身边,开心地和他说“好好玩”。
他捋一下她鬓角的碎发,轻轻别去她小而柔软的耳朵后,才一触碰上去,甄意的耳朵根儿便微微红。
他很少在大庭广众下做这样的举动,甄意抬眸,见他眸光清浅,似乎有什么话要和她说,可这时,爷爷闹着还要再玩一次旋转木马。
甄意便陪他再玩一次。
言格看她坐上木马,回头望一眼远处的花圃。
刚才差点儿说错,本来想说“我去给你买花好不好?”现在想想,不应该问,应该直接买过来。
她好像不记得今天是情人节。可仍他记得多年前的旧事,总想补偿。
他回头,一眼看到人群中的苏铭,于是放心地往花圃那边去了。他想,等买花回来,他应该和她说:“你的白裙子很漂亮,捧着红色的花朵,会更漂亮。”
……
甄意从旋转木马上下来,没见言格,四处望没找到。打电话过去,正在通话中。想在原地等,可爷爷看见远处的蛋糕铺子,要吃蛋糕。走到半路,便看见苏铭。她微微一笑。
蛋糕铺子人很多,挤挤攘攘,甄意排队付钱时,爷爷不知看到外边的什么,突然跑出去。
“爷爷!”甄意赶紧扔下盘子追出去。苏铭立刻跟上。
游乐场里有春节嘉年华,演员和人流如潮涌。甄意追出几十米,一眼看见爷爷被假面人吸引,走进了游行队伍。
她好不容易绕过花花绿绿的服装和千奇百怪的面具,一把抓住爷爷的手。废了好大劲儿把他从游行队伍里拉扯出来。
爷爷以为她要生气,沮丧地低下头。
甄意却担心他撞到,焦急地左看右看,这时,后脑勺一沉,有人拍了她一下。
回头便看见一张黑洞洞的假面,脸颊粉刷的白,甄意吓了一跳。
……
言格走向花圃,买了一束玫瑰,刚付钱,电话响了,是孟轩。
他往人少的地方走了几步:“有事?”
“卞谦醒了,说了一件事。”孟轩似有为难。
“什么?”
“他把p最新研制的药刺进甄意的后脑,过了这些天,要开始见效了。”
言格脑子里轰然炸了一下。这些天甄意时不时迷惑又精神不振的样子浮现在他眼前。
心狠狠一沉,像被重锤击落。怀里的玫瑰瞬间坠落在地,他走了几大步,陡然飞奔起来。
甄意!!
……
面前白惨惨的假面演员咧嘴笑了,看上去更吓人,甄意后退一步和他拉开距离,但假面演员似乎想和游人套近乎,张开五彩斑斓的服装,搂住她转圈圈。
甄意不太喜欢,挣脱开,演员从面具后冲她漂亮地勾勾唇角,随着其他人消失在了游乐的嘉年华队伍。
甄意莫名有些头晕,不知为何,刚才脑袋一拍,不重,可她像是震荡了,突然就想起那天在司瑰的病房,卞谦对她的一拍。
她疑惑,转头见爷爷坐在地上开心地玩玻璃球,她弯腰要去扶他。一躬身,脖子上像有一根筋被抽出来,痛如剥皮。
她眼前花了一下,缓缓摸摸后脖颈,抠了抠,好痛!可收回手,什么都没有。她脑袋凝滞一秒,看见手心多了一滴鲜血,两滴,三滴……
她怔怔的,摸了一下鼻子,怎么突然流鼻血了。很快,白裙子上染了点点的红,像绽开的玫瑰花瓣。
爷爷仍旧坐在地上玩耍,她想走,可脚重得像灌了铅,挪不动。
言格……言格……
她抬头望。
这真是一个非常美好的初春,阳光和煦,四周一片欢乐祥和。
嘉年华的小丑和假面妖冶像鬼魅,他们盛装打扮,跳着欢乐的舞蹈,斑斓的彩色如流水在她面前滑过。
她看到了,看到游乐行走队伍对面的言格。他也看见她嘴边的鲜血,清秀平静的脸上划过深深的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