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喜悦就这样从天而降,浓浓的幸福感简直要将余火融化。喜不自禁下,他不自觉地看了看自己脚上那双崭新的滑板鞋,这双耐克黑白配色的鞋子,是母亲送给他的生日礼物。
从小到大,余火与母亲的关系就特别的好。母亲是一家私企的会计,工作不算太忙,待遇也谈不上优厚。她是个个子娇小的女人,估计只有一米五出头,但在余火心中,母亲的形象却异常高大伟岸。和他的不善言谈不同,母亲是个爱说爱笑、典型的乐天派,是家里的开心果,对余火的照顾也是无微不至。
“我们家小火啊,简直是个完美的少年哦……”这是母亲经常挂在嘴边的话。对于自己的孩子,想必这是所有家长的心声。
相比于母亲,余火和父亲的交流却比较少。在他印象中,身为国土局公务员的父亲,好像总是很忙。可以说余火不善言谈的基因,很明显是从父亲身上继承的。父亲经常出差,即便是在家里的日子,也是闷头在书房里,撰写文案或者搞什么制图。他们父子之间很少产生交集,就像这世界上大多数父子那样。
都说生日这天,人的运气会变好,但余火今天的好运,似乎还远远没有到头。就在他极力寻找话题,想趁热打铁再跟班花多聊几句时,只听得“啪”的一声,后脑勺竟被人狠狠地拍了一巴掌。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余火一愣,随即愤怒地转过头。接着,他那些刚刚涌起的怒火,就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瞬间就没了踪影。
在他身后,此刻正站着的,是一名留着光头、人高马大,满脸横肉的男生。
“强哥……”余火艰难地咧了咧嘴,不情愿地挤出一个干扁的笑容。
那个被余火称为“强哥”的男生,并不买他的账,冷哼道,“你给老子出来!”
余火心里很清楚,只要是强哥找他,那就准没好事儿。但他不得不站起身,跟着往外走。
在走廊尽头的男厕所里,早就聚集了一小群人。他们虽然和大家一样都身穿八中的校服,却大刺刺地蹲坐在小便池旁边,嘴里叼着香烟,盯着一个个进出厕所的男生,时不时地骂上一句,甚至没来由地捣上这个一拳,或是踢上那个一脚。本来兴高采烈入厕的男生们,就像是耗子见了猫一般,面对这群人,无一不是战战兢兢,尿意似乎都瞬间消失了。
才刚进厕所,强哥抬手就给了余火一个嘴巴子,打得余火眼冒金星。
“小子,把身上的钱交出来!”
余火的声音就像是蚊子哼哼,“我……我没有……”
“什么?!没有?!刚买的新鞋会没有钱?”他甩头示意旁边的人动手,“给我搜……”
得了强哥的令,几个马仔如狼似虎一般地扑了上来,开始搜余火的校服外套。
余火本能地抵抗着,“我真的没有……”
强哥将手伸向后腰,噌的一声,拔出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尖刀。余火一下子就不敢动了,刺眼的寒光,似乎将他浑身上下的血液都给冻住了。强哥用刀面拍打着余火的脸颊,同时,在他自己的脸上,横肉不停地抽动着,就好像那刀面抽在他自己面颊上。
“要么交钱,要么交命,你小子自己选吧!”
“老大,找到了,这家伙可真够脏的,竟然把钱藏在鞋子里……”
得手后的强哥,又狠狠地抽了余火两个大嘴巴子,“我让你没有,我让你没有……”接着,那鲜血就从余火的嘴角和鼻孔中缓缓涌出。强哥狠狠地啐了一口,领着这群人凯旋一般地离开了男厕所。满脸是血的余火,瘫坐在污迹斑驳的地上,显然还没回过神儿来。
对于挨打,余火不是第一次,但在生日这天被揍,多少让人有些难以接受。此刻,他的脑袋昏昏沉沉的,的确,从今天早上开始,所有的事情似乎都有些奇怪。
吃过早餐,余火照例坐公交去上学。母亲叮嘱他,晚上早些回家,她已经订好了生日蛋糕。公交车很快就来了,车上的人并不多。坐在车尾角落的座位上,余火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
车子驶向路边的一处站台,车内自动的语音播报就响了起来:“规则一,维护世界秩序……”
车载长条形led显示屏幕上,也闪烁着一行红色的大字:“规则一,维护世界秩序。”余火愣住了,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耳朵,又揉了揉眼睛,怀疑是不是自己搞错了。如果没有记差的话,在公交车进站后,播报和显示的应该是这一站的站名才对,这恐怕是每个人都知道的常识。但事情就是这么奇怪,那语音又重复了一次:“规则一,维护世界秩序。”led屏幕上,也再次闪烁着那行相同的、清晰的红色大字。
又一站到了,车子才刚停下,语音播报,车内led屏幕都换成了另外一句话:“规则二,不得背叛,不得拒绝执行任务。”车子再次开动,停站。“规则三,不得擅自使用能力(任务、同类、危险除外)。”
余火望向周围的人,没有一个人对眼前怪异的事情有任何反应,准确地说,似乎他们根本没有察觉到。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穿过男厕所顶部脏兮兮的玻璃窗,不远处的教学楼顶,正坐着一名身穿黑衣,披着黑色长卷发的男子。教学楼并没有天台,楼顶陡峭,边缘不过十公分的宽度。这名男人就坐在这窄窄的边缘处,双脚荡在空中,神色默然地盯着对面男厕所中发生的一切。微风吹动着他的长发,遮挡住了他的面孔,却也吹走了云层,让他完全暴露在阳光里。转眼,又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