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4章阿离的心愿

郭动收回视线，声音如同深冬死海般冷寂，冷冷扫向南越君王，愣是将南越君王看的一个冷战。“明人不说暗话，若是激将法有用，合欢公主也不会年纪轻轻便香消玉殒了。”

郭动心中了然，若是江墨真的有打算对自己动手，他便不会前来杀掉合欢了，杀掉合欢，只是为了解气。甚至，江墨此举帮自己化解了危机，不过，与此同时，杀掉合欢，江墨也是给江飞狐和南越君王一个江墨并非不计较的警告。虽然不明白江墨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郭动感觉得出，此刻的江墨对自己毫无杀意。

“太子殿下，你这，你这是什么意思？”南越君王头上冒出冷汗，却知道若是现在招认，就剩下死路一条，只能装作糊涂。

“太子殿下果然观察细致，什么都逃不过你的眼睛。”江墨低沉的声音响起，本事夸耀的言语却是不带任何情感，一双眼睛深似海水，捉摸不透。

郭动但笑不语，扫了一眼地上合欢的尸首，果真如同自己猜想的一样。

江飞狐看到这幅情形，心中满是不甘，刚刚也是领会了刚刚南越君王口中的话的意思，生怕江墨与郭动联手，也就顾不得什么计谋不计谋了，随即高声狂呼，道，“江墨，就算你与我有仇，但阿离，阿离……”江飞狐目光微微瞄向身前的江墨，但见他还是之前的那个姿势，才慢慢小心翼翼地说了下去，“但阿离生前，可是为了救你，才死在这清水太子南熏的手上的！也不知，在那黑水渊穷山恶水的地方，阿离是否能够……”

“为了救你”这四个字看似轻飘飘的，却重重的砸在了江墨的心头，疼得他不能呼吸。

黑水渊那一仗，自己醒来，就已经到了南越王宫。只是，醒来已经是黑水渊大战结束三日后了，彼时刚刚有人传信，说是阿离已经身亡。江墨听到这个消息简直万念俱灰，只想与郭动决一死战，哪怕他打不赢，也要玉石俱损，让郭动也不得好过。

可是，这样的念头刚生出来，窗框上，却有一只白蝶从寒冬冷冽的白雪夹杂中翩然而至。江墨拖着虚弱的身子，走向那白蝶。平日里，毫无感情的双眼竟是湿透了。江墨抬起手掌，那白蝶听话的飞到他的掌心。

只有几不可见的一丝灵力萦绕在那白蝶上，可就是这缥缈的灵力，江墨却是感受到了熟悉，这是阿离，是阿离的气味。

来不及好好感受，那白蝶却是画作一点点星光，留下的，只有缥缈的一句话，阿离的声音从空中传来，声音甜美却是那么无力苍白。

“哥哥，今生如此死去，我不后悔。我也算是为了南越，为了哥哥做了些事情了。之前都是哥哥保护我，我这也是头一遭保护哥哥呢。阿离离去，哥哥定不要伤心。往后的日子里，没了阿离管你，但请哥哥好生照顾自己，还有，切勿为难南熏。来世，阿离还要做哥哥的妹妹。”

当时，江墨急忙伸手去抓那点点星光，可是，却是尽数从指缝消失，什么也不剩下。眼睁睁看着最后有关阿离的东西从眼前消失，那种无力的感觉，江墨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自那天后，江墨索性将自己的心关闭起来，没了阿离，什么人的生死都与他无关。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便是完成阿离的夙愿，保证郭动的安全。不然，阿离的死，便没了意义。

江墨眼眶猩红，葱白如玉的手微微有些颤抖，绿色的灵力萦绕在他的周身，甚是恐怖。忽然，江墨转过身打断江飞狐，冲着他吼道，“阿离死了与你何干！”

他竟也有脸提阿离！若非是江飞狐与父王逼着阿离去镜域打探八部下落，她怎会认识南熏！她怎会识得南熏是谁！若不是眼前这腌臜的人，阿离现在还是好生站在他的身边！阿离，不过也就是他们手中夺得权位的一颗棋子罢了，现在，阿离没了，他们便想着用合欢来替代。果然，这一家人都是没有良心的，女儿死了都可以再找一个。江墨是无心无肺，但也绝不会用亲人的生命去开玩笑，做赌注。

南越君王被江墨这么一吓，竟被直接被吓得摔落到矮椅上，换了好几口气，才说道，“江墨，你且先冷静下来，听父王说，飞狐并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只是想提醒你，阿离的事情，你尽早放下。你且先坐下，冷静冷静。”

江墨转过身去，逐渐恢复了情绪，但目光却落向了大殿中央的郭动，虽是之前见过好几次，但这却是他第一次认认真真打量郭动。

大殿中央的红衣少年，俊秀挺拔，肤色明润，眼底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这一切在他眼中都只是一场戏罢了。而那周身的气息更是冷冽，强者的感触浑然天成，容不得人去质疑。怪不得阿离会喜欢郭动，他却是有让人喜欢的资本。

转而，江墨思绪一飘，想起了黑水渊大战之前，自己看到郭动身骑金色大鸟从空中而下。随后自己轻轻抚了抚阿离的发髻，说过，“好了，阿离，你的心上人来了，我们也是时候该出去了。”

“哥哥？！”隔着薄纱，阿离一双懵懂的双眸直直地盯着自己，像是惊恐，自己为何会知道阿离喜欢郭动。

那时候江墨唇角微勾，对上阿离的双眼，“我是你哥哥，你的一个眼神，我便是知道你是喜欢还是讨厌。况且，之前你从镜域中回到南越，曾告诉我，有人抚了你的脸，你也将那人击杀了，可是阿离，你看南熏的眼神不对。”

阿离被自己猜中了心事，一下子小脸都红透了，只是眼神中却是惊恐，“哥哥，你会，你会帮我瞒着大哥与父王吗？”

“会。谁让你是我最疼爱的妹妹呢。”当时，江墨仔仔细细地为阿离顺了顺头发，随即又说道，“只是，战场之上，我们定要不遗余力。”想起阿离当时听到这话后，目光变得复杂，随即，又是坚定地点了点头。

可是，自己却不曾料到，当时阿离的眼神中并不是打仗的坚定，而是，赴死的坚定。阿离为了不让自己为难，也不让郭动为难，挺身赴死。

“东将南琛，本郡主命令你护卫好哥哥，离开黑水渊，撤兵回明月关！”阿离坚定的声音自己现在还能想起。

只是，没有想到，自己最后见到阿离，却是她脸上带着血渍，甜甜一笑，“哥哥，对不住了！”

对不住什么，是哥哥对不住你啊，保护你保护了那么久，你只保护了哥哥一次，却是就献出了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