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娘子说到做到,不光自己签了卖身契,还带了两个人。
一个叫邓萍,是布坊最小也去的最晚的女工,今年十九。
虽然在布坊年纪最小,但十九的年纪还没嫁人其实都是老姑娘了。
这姑娘说白了就是被爹娘耽误了。
邓萍的娘原本也是云娘子布坊的女工,干了好几年了,可惜四年前去世了。
邓萍的爹呢以前打仗伤了双腿,早年还能一瘸一拐的走,后来就彻底的卧床不起了。
娘死了这姑娘非要守孝三年,等出孝了她又说要招个上门女婿,不然不放心她爹。
云娘子说她其实就是怕嫁了人不方便照顾她爹,这才一拖再拖的。
另外一位大家都叫她离娘子,分离的离。
离娘子在布坊算是二把手,年纪比云娘子还要大上两岁。
这也是个苦命人,年少时因为水灾跟着爹娘往北方跑,半路上跟丢了。
在北方碰上个心善的人家,养了她也娶了她做儿媳。
成了婚又碰上旱灾,没办法又往南方走,结果丈夫死了,孩子也丢了。
她娘家就是扬州附近,幼时离家,二十多岁回来。
家倒是找到了,但爹娘没回来,房子也早不是她的了。
云娘子刚来那几年过得艰难,全靠她帮着照顾孩子,后来云娘子开了布坊,她也算是合伙人。
这两个人来了多的没说,就一句话,
“云娘子说您可信,我们就信。”
沈雨醉就很满意,这样的人用着放心还得手,等于一下签了三个管事。
剩下的五个人也都愿意签长工契约,最低十年。
沈雨醉毁约,只要给一些遣散费就行。
但这些长工要是毁约,那可就是几十倍的银子。
虽说无商不奸,但在没有商业罪的大启,商人们也只能用这样不公平的条约约束工人。
不过有一个十分尴尬的事实,云娘子没推荐何紫的姨母,不管是签死契还是签长契都没她。
沈雨醉也直接问了,云娘子签了卖身契那是自己人,相比于何家她还真是更信她一些。
“不瞒公子,我不喜小张氏。
当初我看她死了丈夫又带着儿子婆婆死撑也不愿改嫁,便以为她也是个刚强倔强的性子,这才收下了她。
谁知她来后我才发现,她不是刚强倔强,她是守着一成不变的日子不敢改变。”
云娘子嘴里的小张氏和何紫娘嘴里的妹妹出入可不小。
何紫娘嘴里她是个丈夫亡故还辛苦抚养儿子,赡养婆婆,人人夸赞并且配的上一座贞节牌坊的好女子。
而云娘子口中,她就是宁可吃苦受累也不愿踏出半步,始终活在别人评论里的蠢人。
“可女子在这世间本就艰难,大家都是苦命人,我也不能因为不喜她的性子就看着她们孤儿寡母真的饿死。
说句不怕公子误会的话,小张氏在我布坊里织的布是最差的。
她的心思全用在了自怨自艾上,做事时常发愣,织布也是时松时紧。
若不是多年的面子在,我着实不会再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