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白景曜凯旋,皇帝将其功德公诸于众,以其之前积攒的人脉,足以并肩现在正当红的白景轩。
至于小鱼,若是仍愿意做宁王妃,皇帝自然会帮她重新掌握林家,以做后备。
可白景曜凯旋,却倒下了,倒在季黎面前,也就倒在了静娴公主面前。
他是在用病痛来使自己脱离政治中心。
今天太医脸色奇差,虽然不知道他用了什么方法,但相信明天太医会诊后,一定能得出一个他时日无多的结果。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得罪过的人放过他,才能让皇帝放弃他,才能让他脱离皇宫,脱离那个位子。
小鱼不明白,不管是原剧情还是崩坏剧情,白景曜都是一个及其热衷于那个位子的人,在崩坏剧情里,他更不惜背负骂名,也要上位。
“为什么?”小鱼这么想着,也就这么问了,“你不是一直都很想坐上那个位子吗?”
白景曜看着她,执拗地说:“因为有了更在乎的,那个位子也就变得不在乎了。”
“更在乎什么?”小鱼声音软了下来,她仿佛知道了什么,却又不能确定,只是这样问着。
白景曜胸口风起云涌,这些日子整夜想要对她说的话,就哽在喉头。
他放弃皇位,是因为林向晚这个身份若是做皇后,定会被人嚼舌根,更别提那些人会如何给他塞女人。若是林将军挺不过去,皇后之位他留不住。
也是因为他知道,眼前这个女人不是池中之物,若想让她在宫中,日日夜夜面对四方宫墙,断然是不可能的。
更因为帝后这个位子,听起来至高无上,实际连寻常人家的夫妻都比不过。
他忙碌近二十年,是想夺那个位子,甚至在之前,他笃定那个位置就是自己的。
可是现在,他陡然意识到,凡事无法兼得,他必须选一个。
他放弃所有,也不要做什么王爷了,他想做寻常夫妻。
和小鱼。
可他张开嘴,那些话却顺着他的喉咙咽了下去。
别说!不能说!
一个声音在他脑内大叫着。
不能说!她对你没有那般情深意重,更没有与你共度此生的想法。
若你现在说了,她只会逃!
她不喜欢!
别说!
白景曜兀地闭上了嘴,憋了半天,苦笑着说:“命重要。我坐上太子之位,或是大位,确实能保我一时。可终究不能保我一世。”
“坐在这个位子上,要平衡各方,要顾及太多,稍不留神,不是成了昏君,就是被拉下马。”
“经此一役,我惜命了。白景轩要这个位子,给他就是了。”
小鱼点点头,很合理,谁不爱自己的命呢?
就算她是雇佣兵出身,整日在刀尖上行走,但究其根本,最终目的,也是避免自己死亡。
只是听着白景曜这些话,她没来由的,觉得心里空荡荡的,不明白这是一种什么感觉。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刚才问出这个问题,似乎已经在期待一个答案了。显然,白景曜的回答和自己所期待的并不符合。
这是失落吗?
可是因何而失落呢?
见小鱼没有多说,白景曜的眸子也暗淡下来。
果然不错,她只在乎这些合乎逻辑的理由,若是自己贸然表露心意,恐怕两人的关系,又会疏远一些了吧。
安静,近乎死寂的安静。
两个人都不知对方心里在想什么,甚至连自己的心都看不太清,却妄想对方能先行猜透。
最终,还是小鱼开口:“静娴公主,你查了吗?”
“查了。”白景曜松了一口气,“我怀疑她是整个贪污链的顶端。查到最后已经没有可查的了,除了宫里的人,不可能有人有如此大手笔。”
小鱼点点头:“我也这么认为。不然她不会在你离开后一而再再而三试探我。”
白景曜沉吟:“嗯。我就是担心她会拿你对付我,才问父皇要了季黎。”
障眼法。
“如果背后的人真的是静娴公主,这件事也就能尘埃落定了。”小鱼说。
因为静娴公主不会大费周章的再去和一个将死的皇子作对,这对她不利。她最应该做的,是重新建立自己的党羽,继续搞钱。
谁料白景曜摇了摇头:“就怕最后的人,还不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