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晏的身体确实很不好,但是按理说经过气运之女的悉心照料,就算不是毒性全解,也应该身体康健不少才对,怎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龙一一也很奇怪,时晏的饮食都在鹿竹的监管之下,没理由持续摄入毒药,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针灸服药后,鹿竹又去府医馆研究药方,小鱼躺在床上阖眸,问龙一一:“这会不会也是龙司的手笔?他不能影响到气运之女,但可以影响到时晏这个女配?”
龙一一摇了摇头:“不是,当你进入时晏身体之后,无论什么力量试图侵入你的身体,我都会有所感应,从而及时阻止。这么多天来,你这儿并没有出现任何神力波动。”
既然不是龙司,那就是这个世界上有的人看她不顺眼,欲除之而后快了。王锦屏的药小鱼再没喝过,白清画的药,鹿竹拦截了,其他和时晏有过节的人,手都伸不了这么长。
“我们该去会会白清画了。”小鱼坐直身子,缓缓穿好衣服。她现在身体虚弱到穿衣服都疲乏,一身衣服穿完,冷汗也浸湿了里衣。
白清画到底给她熬的是什么药?她之前便想知道了,只不过诸事不顺,才叫她暂且放过白清画罢了。
说起来,时晏对白清画当真是不薄,莫说这看不透时晏的旁人,就连小鱼也觉得,时晏是否当真对白清画有些许情意,否则又怎么能如此光明正大地偏爱偏宠呢?
正如此时,小鱼站在白清画院门口,便瞧着一个风度翩翩的俊俏男子,正迎着风遥看树梢,枝头挂着三两黄叶将枯未枯,平添了几分凄凉。
“我还在想,妻主什么时候才会来。”白清画语气含笑,人没有转过身,便已经知道小鱼站在那里,说完才缓缓侧身,也不行礼,直接道,“妻主是来问,那药是怎么回事吧?”
小鱼踱步进院:“看来不用我问了。”
白清画笑了笑,转身走过来,坐在了院中的石桌旁,示意小鱼对坐:“自从鹿竹头一次倒掉药,我便知道妻主没有喝了。妻主喝药总是艰难,怎么会喝得那般干净?”
那是时晏,不是她小鱼。小鱼暗暗道。
“妻主想问什么,尽管问吧。”白清画正襟危坐,脸上却仍然挂着三分笑意,一双含情目直勾勾看着小鱼。
小鱼挪开眸子,手在石桌上刻着的棋盘上缓缓敲击着:“药是什么药?”
“能让妻主身子见好的药。”白清画道,“妻主停药这几日,是否感觉身体越发不爽利了?”
小鱼调整了一下坐姿,半倚在石桌上,手仍然敲击着:“谁给你的?”
“东瀛方士。妻主所中的毒,也出自他手。这药是解药,需逐步饮下。”
解药?若是解药,鹿竹不会看不出来,她选择倒掉,是因为药中有让小鱼的身体恢复迟缓,对小鱼没有好处。
可如果说真是因为停了药而让小鱼越来越虚弱,那这药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鱼接着问:“你从哪儿得来的?”
白清画的眸子已经逐渐黯淡了,回答问题之时声音干涩木讷,好像只是听命回答问题的机器一般,没有生气:“在我入钟兰楼之前,这位东瀛方士是我的师父。”
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也是张松的师父。”
张松!张松不正是张山的亲弟弟!原来王家是通过这种方式得到的毒药,也难怪张家在京城中算不上什么大家族,却仍能和王家联姻。
原来王家为了毒害时将军,不惜出卖自己女儿的婚姻,也难怪王锦屏这般恼恨时晏了,不能娶心爱之人作为自己的正夫,想必很难过吧。
“你是王锦屏的人?”小鱼问。
却没料到白清画笑出声来,一双眸子方才还晦暗阴沉,此刻却闪了光芒,又有神采起来。
小鱼面色一凛,她方才一直在催眠白清画,以达到听实话的目的,可此刻,白清画分明没有被催眠!刚才他都是装的!
那刚才那些话,又有几分是真,几分是假?
“抱歉。”白清画敛了笑容,看小鱼的眼神没有半分嘲弄,反而全是怜爱,“我年少时闯荡江湖,总得有一技傍身,祝由术也是其中一种。”
他看向小鱼,神色那么认真,好像一字一句全都是发自肺腑:“我是妻主的人。我从始至终,都是妻主的人。”
可小鱼却不能相信他。眼前这个男人隐藏的太深,若不到今天这一步,恐怕小鱼还会和时晏一样,觉得眼前这位翩翩公子就是一个单纯的儒雅男人,可以安居后宅,值得信赖。
白清画看到了小鱼眼神中的警惕和防备,有些受伤:“您怎么不信我呢?”
他伸手,想要攥住小鱼的手,却被小鱼躲了过去。他的双手愣在原地,在冷冰冰的石桌上停滞。
只见他缓缓低头,看着自己被躲过的双手,半晌无言,却是笑了:
“妻主,您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