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着实病重,无力筹备婚事,一切都交给了白清画。这也是这几日来,她唯一一次对白清画有好脸色。
白清画自然喜不自胜,以为妻主终于意识到只有自己才是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欢欢喜喜地去筹备了。
殊不知,小鱼养精蓄锐,并非是因为病体难安,而是开始暗中指挥鹿竹,一步步夺取她应得的一切。
鹿竹递牌子请入宫,皇帝闻言一愣,似乎早就忘了自己还有一个女儿流落在外。她想了想,鹿竹为她做了诸多脏事,若不见,恐怕不好,于是点了头。
甫一进殿,鹿竹便泪眼婆娑,跪在地上磕头,久久不起。皇帝连忙屏退奴婢,问:“你这是怎么了?”
“母皇!”鹿竹声嘶力竭,哭得梨花带雨,惹人怜爱,“女儿今日来,是来请罪的。”
“自从女儿入相国府以来,日日夜夜都饱受折磨,饱经摧残,时晏那厮您是知道的,嘴毒手段狠,女儿为了母皇的大业,一直忍辱负重。”
“直到如今,就算时晏多病缠身,女儿也竭力保证她能顺利嫁去阳章国,不耽误母皇的计划。”
“只是时晏频频对女儿说些有的没的,污蔑母皇,说什么……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云云,竟说母皇要残害于我!”
“还说什么,母皇时至今日仍不接我入宫,是早就忘了我这个女儿,是准备处死我。”
“这就算了,她还说,等到了那个时候,知情的朝臣会与母皇离心,从而……朝纲不振!”
“女儿实在听不下去了,便掌掴了时晏。可女儿心里清楚,一介草民竟敢动手去打朝廷命官,是死罪!女儿便来此,请母皇责罚!”
皇帝听了,心中久久不平,因为时晏所说的,皆是她所想。
鹿竹出身不好,当年她去虞城御驾亲征,却和自己臣子的侧夫搞到了一起,这说出去,实在有辱皇家尊严,于是她才佯装受伤,在虞城产子,把鹿竹交给了鹿家。
这么多年过去,若不是鹿家正夫和褚泰宏暗中勾结,牵连出了这段往事,她还真想不起来这个女儿了。
至于什么太女,根本不可能,她连认亲的想法都没有,谈何太女?当今太女是她明媒正娶的皇夫所出,就算褚家被自己打压成了现在这副样子,也有着绝对的地位。
只不过……听鹿竹这么一说,时晏竟是将她所想,全都料到了。如今的时晏不再是之前的时晏,如今的时晏,是被她迫害得家破人亡的时晏,难保不会临死临死给她一击。
皇帝焦虑起来,要不要直接斩草除根,将她杀了?
不行,阳章国那边已经大张旗鼓地准备接亲了,这时候时晏死了,万一走漏风声,这一仗就在所难免了。
而且凭借时晏的脑子,恐怕早就给自己留了后路,若是她今日敢杀时晏,恐怕明日,就是她大难临头!
皇帝暗中庆幸,果然灭掉时家是最正确的选择,如今时晏病入膏肓,没几日活头了,还能这般威胁她,若是往常,恐怕自己这皇位都要拱手送人了!
不行,不能让她得逞!
皇帝慈眉善目:“你是皇女,不是什么草民!你既然是朕的女儿,就有资格打那些胆敢藐视皇家的不臣之人!来人,宣钦天监,择日开宗庙!”
鹿竹一把抹去眼泪,连忙说:“母皇,女儿绝无这个想法!饶是之前母皇所说的太女一事,女儿也觉得万万不可。当今太女并无过错,且一直严于律己,是很好的继承人。”
“女儿……女儿只是太久没有见过母亲。在鹿府时,看着鹿大人疼惜鹿兰姐姐的时候,女儿就在想,同是孩子,为何只疼姐姐,不疼我呢?”
“后来才知道,鹿大人并非我亲生母亲。女儿长到这般大,竟是从未感受过母爱,故而才格外依赖母亲,绝无其他想法!”
皇帝颔首,甚是欣慰:“你受苦了。如今你认祖归宗,就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不会有人再高你一头!”
至于太女之事,皇帝并未提这一茬,鹿竹心中冷笑,明白全让小鱼说中了。这女人根本就是利用自己,利用她的亲生骨肉!
不过……鹿竹眉梢眼角都泛着红,又做出一副感恩的表情来,道:“母亲的生育之恩,女儿没齿难忘,哪敢祈求更多呢?只希望母亲能让女儿在身边尽孝,报答母亲的恩情。”
这些话实实在在说到了皇帝的心坎儿里去,她越瞧鹿竹越觉得喜欢。这女儿如此懂事,又如此有用,她理应抓在手里,不要让某些小人挑拨了!
……
小鱼卧病在床之后,满朝文武官员,无论曾经是否和时家交好,都不曾上门看过她。原因无他,皇帝赐婚这件事已经说明了皇帝对时家的态度,这个时候,没有人敢触这个霉头。
所以纪文灵前来拜访的时候,小鱼略感惊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