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易极被带下去后,小鱼便猛烈地咳嗽起来,整个人再不见刚才的雷厉风行,却病歪歪的,连抬一抬眼皮子的力气也没有。
“那个什么鹿竹,什么时候入京?”小鱼问龙一一。
龙一一回答:“还有四个月,鹿家是进京贺岁的,除夕前三天才到的京城。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鱼揉了揉心口:“鹿竹不是什么神医吗?时晏这毒别人解不了,她这个气运之女总能解得了吧!”
龙一一有些惊讶:“你打算让鹿竹给你治病?”
“不然等着王锦屏害死我吗?”小鱼没好气道,“这身子太孱弱,什么都干不成,光等死了!”
如果再这样下去,她如何保护霍云城?
龙一一沉吟片刻,道:“其实方易极也是一位不错的大夫,如果不是因为他是男人,恐怕也能入宫去做太医。”
“让他给我治病?我还嫌死的不够快吗?”小鱼笑了,“你没见他刚刚一副想要吃了我的样子?”
龙一一失笑:“我也是病急乱投医,还能怎么办?鹿竹入京的时间不会更改,你在此之前,只能好好保护好自己。”
“我知道。”小鱼站起来,单薄的身子晃悠了一下,才站稳当,“放心,任务完成之前,我还不会死。”
“那你现在准备做什么?”龙一一问,“鹿竹入京之前,你一定要做好万全的准备!这次的气运之女可一点儿也不简单,医毒双修,妥妥的大女主,和你之前遇到的都不一样。”
小鱼缓步往外走去:“明白。我也正打算,在她进京之前,把这些烂摊子好好儿收拾收拾!”
……
“霍公子,有人求见。”小厮叩门,“说是您的老熟人呢。”
霍云城猛地站起,难道是……:“快快请进!”
门开了,进来的果然是方易极。
方易极一见霍云城,便老泪纵横,站在原地都不敢相认,半晌踉跄着摸过去,握住霍云城的手,便跪了下来:“公子!公子啊!”
“方伯父这是作何!”霍云城连忙将方易极扶起,眼眶也是通红,“是我没本事,得罪了相国,牵连您也被抓进来了!”
方易极伸手,摸着霍云城枯瘦的手,和新伤摞旧伤的脸颊,心疼得说不出话,良久才憋出一句:“公子这半年来,受苦了啊!”
两人相见,一时间相顾无言,只有泪千行。倒不是没有话说,反而是有太多话说,才惹得两个人都不知道该从何开口。
“公子,先叫老奴把把脉吧!”方易极伸出手来。
霍云城苦笑一声:“方伯父,我现在是阶下囚,是贱奴,还哪里担得起您一句‘公子’?把脉便不必了,我还是去求求那位,将您放出去吧!”
既然是他惹恼了时晏,那也应该由他来承担后果,怎能让方伯父被囚禁在这里,白白遭罪呢?
“公子误会了。”方易极连忙说,“她将我带过来,就是叫我给您看病的。”
霍云城一愣:“让您给我看病?”
“没错。”方易极摸摸胡须,撇着嘴摇摇头,“她不想叫你轻易死去,又不愿意给你找好的郎中,便把我这个庸医给找来了!”
“不过她这算盘打错了!我虽然是男子,但医术一点儿也不比那些女人差!我肯定把您给治好,再调理好身子!”
霍云城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话,不愿意给他找好的郎中?他装睡时分明听见有太医为他诊脉。
而且她明明知道方易极和自己家关系极好,不可能没考虑到方易极护旧主这一层!
难道……不可能!她怎么可能那么好心,特意找方易极给自己看病?!
霍云城眸色微暗,将手递了过去:“劳驾您了。”
他要看病,要治病,也要悄悄调理身子。之前他忍辱负重,是因为他不能冒头,不能被时晏想起来,以避免生命危险。
而现在,既然已经被发现了,还不如趁着她没有杀心,把自己的身体重新养好,再从长计议。
方易极眉头蹙起:“这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魔头!她这半年来到底如何对待你的?你身上多处伤势未愈,胃也差极,难克化食物。”
“公子,你如今也不过十六,切不可不顾自己的身体啊!”
霍云城眼帘低垂。没来由的,他听说自己胃不好,便看向了桌上一碗冷透了的肉糜粥。她似乎也说过自己胃不好,才不让他吃别的……
她关心自己?不可能,一定是另有图谋!霍云城暗暗咬牙,觉得自己真是天真的可笑,怎会生出那样的荒唐想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