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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软一只猫04

耳边雨声如鼓,水滴密集的敲打残破玻璃,眼前是一副上下颠倒的景象,腹部豁口涔涔流出的鲜血也是倒流到下颌,人一挣扎后便滑进嘴里,腥咸得发苦。

安博明拼命转动着眼珠,因为全身除了这双眼,其余地方动弹不得。他在翻倒变形的车厢内,身体则被挤扁的座位卡住。

起初他想要大声呼唤父母得到回应,然而粘稠的污血喷涌而出,很快堵住他的口鼻。在濒死的窒息感折磨下,他费尽力气扭头。

视线未清晰前,他看到了前排驾驶座那属于父母的身影。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他尝试着发出声音唤醒他们,喉中含血呜咽着,用前额碰撞着。

雨中下起了冰雹,一颗颗犹如鸡蛋大小,似炮弹接连砸向车身。而令人心惊胆战的碰撞声里,安博明捕捉到母亲那留着长发的脑袋有了微微的动静,这瞬间给他带来了希望。

也同时将他拉入地狱。

头从脖子上脱落,边缘还留着一层薄薄的皮肉,一闪而过的截面像极了他平时学切菜施力不均而砍坏了的带肉骨头。颠倒的车厢内,这颗头颅借势滚动,又在凹凸不平的四周碰撞。最终,不偏不倚停在他眼前。

死前的骇然被永远定格在断头上,她的右眼被压烂不成人样,黑漆漆的眼眶内像装了颗不慎捏爆的红葡萄,缕缕黑发滴着血仿佛是淬毒了的蛛丝,将这颗头恶意的悬吊在这。

在神经紧绷到极点,濒临崩溃的安博明面前。

熟悉的面容陡然陌生,无形的恐惧化作一双残忍冰冷的手扼住他的咽喉,压扁他的胸膛。

眼皮一颤,安博明喘息着猝然惊醒,人已是汗如雨下,睡衣湿透。

呼吸在眼睛见光后逐渐平定,他意识到自己又做了车祸那天的梦。他抬手掀开被子一角往里面看,果然揪住让他做噩梦的罪魁祸首。

猫妖男孩蜷着身体整个人伏在他胸口,而且看样子是后半夜就进来一直趴到现在。至于前半夜

噩梦都没有这么折磨。

凌晨一点这家伙把他吵醒说要给他讲笑话,凌晨一点四十突然拿羽毛挠他脚底板、掰他脚趾玩,凌晨二点开始满屋子的疯跑蹦蹦哒哒,凌晨三点之前好不容易肯放过他了,却在他快睡着的瞬间跳上他肚子,拉扯他裤子说要摸头。

解释清楚一点,是要他起来洗干净双手,然后给猫妖编小辫子,再扎一朵花。

有些人的暴躁脾气,是被活生生逼出来的。安博明历经此事明白了这道理。

而凌晨三点半,气到要不得不吃药的他终于控制不住自己的手,象征性的惩罚一回男孩ashash他像操碎心的老父亲把人揪住,朝对方没有肥肉的扁屁股拍了两巴掌,只拍响不拍痛的那种。

得亏他没忍住,不然他还真不知道猫妖的痛点在被打屁股上。

于是昨晚被他教育后,这小猫妖收敛得迅速,只一声不吭,眼泪汪汪的缩在电视机顶,并用充满哀怨不甘的眼神盯着他。关灯之后再看,就是两颗诡异的绿点在闪动。

但睡眠极度缺乏的安博明完全没有在怕,并且他已经决定如果还有下次发生,他照做不误。

真的跟养了只宠物似得。

瞥一眼床头柜脑中的时间,离开工还有二十分钟,安博明无奈之下右手掀起被子,左手搂着人迅速翻身,整过过程中男孩只有脸颊着床时才抽动一下小腿,没有醒来的迹象。

五分钟内换衣洗漱,从卫生间出来的安博明看到的还是猫妖安逸的睡颜。

如果这是妖怪的话,防备心也太差了点。安博明不由得腹诽。

可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好计较的,一个怕被人打屁股的小小猫妖,连脾气都和宠物猫相似,接下来要是做出撒娇的行为他也许都不会意外。

出门前,安博明迟疑了片刻,后来还是敌不过本意写了张便条叮嘱猫妖别乱跑等他回来,这才放心的赶往昨天的片场。早上八点半准时开机,他们道具组的工作人员要和化妆组的一样,要更早过去好准备场地。

用热牛奶匆匆填饱肚子,他安全准时的抵达片场大院,唯一的意外是他才发现自己的工作牌不见了。可能是昨天遇鬼逃跑时落在了哪里。

年轻人这么丢三落四的可不好哦,安博明。下次要是别的不认识你的,只会拦下你不让过。今天值班的林组长这样谴责着他。

他却无法辩解,更无力反驳。整个剧组唯独他的东西是最容易丢的,他从小到大都如此,而且不见了的东西往往会在后来好几天才在意想不到的地方冒出来,有的则是一去不复返,连怎么消失的他都不知道。

我下次会注意的。

面对活人,安博明没有了在小猫妖面前的自然与放松。低头躲避视线时,他又看见了从脚踝溜过的仿徨魂,阴冷不适的逼仄感再度袭来。林组长后来说些什么,他只听了个大概。

这次带的工作牌没有备用的,建议他最好去找找看能不能找回来,实在不行再用别的东西代替。他应声说是,等林组长唠叨够走开了才紧贴古镇的墙快步走开。

有昨天的阴影,他根本不敢单独走进公馆的走廊,那只新娘女鬼的气息很不妙,比任何一个他见过的鬼魂还要凶险。

好在这次他幸运了一回,在门口遇到了同事。是昨天被仿徨魂缠上的年轻女员工,工作牌上写着黄子茹的名字。

哎,是你。黄子茹认出了他,热情地向他打招呼,原来你真的是我们组的员工么,我怎么之前都没见到过你。

被搭话后安博明略有些不自在,然而一眼望向那吹出缕缕阴风的走廊,他选择向现实妥协,尝试好好与对方沟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