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巨大 直达底部
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好软一只猫06

如果说前一天在楼梯偶遇,让安博明觉得任雪珍是个表面上足够好心的人,那么今天目睹对方跌落屋檐又坚持拍摄到最后,他不得不佩服起对方外柔内刚的特性。

获救的她没有严重外伤,看起来精神压力也不大。即便如此,吕凯风在匆匆结束这场的拍摄后立即叫人送她去医院检查,调整拍摄的顺序。离这最近的县医院要驱车驾驶两小时才到,一过下班时间,很多检查或许都没法做了。

而那只腐尸鬼魂依旧游荡在她身边,但或许是惧于小猫妖出其不意的插手,与她拉远一倍距离,不敢贸然靠近。

这一天算是过得有惊无险。就是吓退两鬼的猫妖又没了踪影,也不知到哪里闯祸惹事去了。

落日西沉,紫红霞光占据半壁江山,云朵缝隙如沙丘沟壑蜿蜒绵亘,填充其上的颜色艳丽却又瘆得慌,安博明明明不是今天危机的当事人却异常疲乏,收拾场地时差点没抵着墙睡着。好在黄子茹主动帮他分担一部分工作,令他羞愧又无措。

羞愧是他这个全组最闲工作量最低的成员,居然要人家忙里忙外的女同胞给他分担子。无措是他不知如何拒绝黄子茹盛情难却的晚餐邀请。不,这还不是单纯的晚餐,而是晚餐派对,要一伙人外出拼餐。

白天才瞥见过鬼影,一转眼到夜幕降临她就这样神乎其技的抛在脑后,安博明不由得猜测,这大概才是正常人的生活和思维。

如果他当时不在场,也忽略他莫名其妙说出的话,对方怕是只会当那一两秒的诡象是过度疲劳后的幻觉,根本不会放在心上。

怎么样,博明,你决定好要跟我们出去嗨起来了吗?难得明天早上放假半天,可以心安理得的睡到十一点钟再起床哦。

黄子茹从热闹的小团体跑开,来到安博明这死气沉沉的孤寂小岛边一再邀请。

孤岛安博明习惯性的压低帽檐,遮挡外界光线的同时也阻止他人窥探他双眼中的情绪,他最后委婉的拒绝了。

抱歉,我身体不大舒服。

那好吧。

见她欲言又止着一直不走开,没法迅速脱身的安博明从头到脚都形容不出的难受。

在他的描绘中,现在他是飞机上的无籍伞兵,自己国家已经战败投降,可长官依旧咄咄逼人的催促他们跳下去,降落参战。

幸运的是,终结这场僵局的人终于出现了。林组长从祠堂出来锁上门,朝他这招手。

那个、那个谁,啊安博明,你去把这些送去给吕导,他人应该在西苑侧门的赏月楼。

点头向林组长示意后,他又轻轻对黄子茹说了声注意安全。接过文件沿小径迈步离去,他一身轻松心里舒畅,动作都轻快了不少。然而这份愉悦仅仅维持数秒。

二十六年了,更准确的说是二十年,父母尚在人世时他还有依靠和信任的寄托对象,不必担忧自己与鬼,与常人的纠葛拉扯。仿佛是命定的缘分,他的父亲正业是名考古学家,副业则是研究神鬼妖魔等难以求证其存在的领域,母亲是家庭主妇却对鬼神学说有着浓厚的兴趣,据说她的□□母是方圆几十里内赫赫有名的长寿神婆,多年前还帮她从恶鬼手中救回一命。

在这样的环境下耳濡目染,成长到六岁的他曾毫不避讳的与家人分享自己所见的独特风景,父母如知己又胜似导师,不视他为另类,甚至想办法帮他缓解被鬼伤害的痛苦。

那场车祸夺走了这一切美好,留给他无尽的折磨与一道无法愈合的伤。难以想象,若他们一家三口能完整的生活到现在,他又会是怎么样的人生?

但无论是怎么样的,都会比现在这个软弱无能的缩头乌龟好上千倍万倍吧。

阴郁的情绪点点填充心房,人如高空坠落无力而绝望。前往西苑赏月楼的路上,安博明途经一片槐树林,他的魂与集中力仿佛被树缝中的光点勾走,步子越来越沉重缓慢。

忽觉右方有什么动静,他机械的转头才意识到这条路经过了公馆的后方。

道具间的窗户和上次一样是打开的,白色纱窗在无风的情况下向外飘动,屋内黑不见底。

女人漂亮的手探出漆黑的空间,一只翡翠玉镯衬得那纤纤玉手愈发莹白透亮。或者说,这手本来就是虚幻缥缈的,根本不是实体。

两眼无神安博明不再像上次惶恐逃窜,他情不自禁地调转方向,步步朝敞开的漆黑窗户,朝那缓缓挥动,软若无骨的手靠近。

幽幽怨歌于耳畔轻哼,渊源久远方言咿咿呀呀唱的什么他听不懂,只与那因果之悲怒怨苦,生死之痴笑哀哭,感同身受。

人往前走了五步,第六步时右脚突然踩空,安博明一个激灵冲破了麻木感,慌乱得想站稳身体。

你没事吧?

安博明如梦初醒地倒退两步,见是吕凯风抓住他的手臂,颇感意外。而他面前是道排水用的深沟,若按他之前的状态继续往里走铁定摔得头破血流。

吕凯风看他喘着气眼神恢复清明才敢松开手,转头也望向空无一物的密闭窗户。

安博明,对么。

对方一个字一个字念着,字正腔圆韵味十足,而安博明点点头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