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诊断结束离开,翟文颐坐在病床旁,静静地守着病床上还未转醒的少女。
冷汗浸透里衣,头发凌乱耷拉眉骨,他没去在意,只管一动不动盯着,生怕一个不留神,时晓再也无法苏醒。
翟文颐不眨不挪盯了十几分钟,见床上的人慢慢苏醒,醒来便吃力闹腾的撑着额头挣扎着要起来。
他阴沉的眼眸亮起眸光,低沉冷漠的声音沾染上了舒适宜人的温度,轻声缓慢着说:“轻微脑震荡,闭上眼睛休息一会。”
时晓摇头想说不,哪知一摇,头更晕了。
身旁这座大山的存在感实在太强,落在她脸上的视线像机关枪似地在她脸上扫荡,再者脑袋又晕又痛还恶心想吐,完全睡不着。
时晓想坐起来,动静一大脑袋就晕转个不停,于是她直直地躺在床上,如同咸鱼想翻身,翻不了就借助外力,对翟文颐伸出手,“我睡不着,你扶我起来一下。”
翟文颐没有拒绝,搀扶时晓起来,拿枕头垫在她后背方便她倚靠,动作轻缓熨帖暖心。
接着坐回椅子上,以这个视角看着病床的时晓,亦如当初的时晓在病床旁守着他。
思绪如潮水翻涌,当时时晓坐在这里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全部浮现在脑际。
“你在想什么?”时晓按着太阳穴轻揉,怀疑脑震荡让她变傻了,翟文颐这一脸温色沉默的样,像只落魄可怜的乖巧奶狗,又像紧守主人能为主人拼尽性命的忠犬德牧。
从刚才开始,这家伙就听话得不像人样。
翟文颐答非所问,薄唇翕动,“你希望我当个好学生?”
“当然了,”翟文颐主动提及学习,时晓敏锐捕捉到希望就在眼前,她忙扬起嘴角,露出一张大大的笑脸,“特别希望!”
“为什么?”
翟文颐问出藏在心底许久的问题,为什么从一开始就要求他学习,从初相识,到他住院,再到她自己住院,她为什么从未一刻消停过这个念头,他直视时晓那闪耀着明亮光芒的眼眸。
时晓一脸豪情壮志,一语双关畅想未来:“为了我们的将来。”
为了改变你的悲惨命运,为了赚取我人生中第一套大房子。
这话在翟文颐这,成了另一层含义。
为了考取同一所大学,为了他们两人未来能有足够的能力在一起。
他抿唇,捏住时晓的脸往外扯,力气不大,舍不得用力。
时晓顺势移动处在晕沉状态的脑袋,她凑近翟文颐此刻这堪称温柔也不为过的面容,悦耳的声音讨巧狡黠,顺着杆子往上爬,“你不回复是默认了吗?默认会跟我一起学习?三二一,好,我当你答应我了。”
少女的靠近使得空气变得轻盈愉悦,翟文颐不说话,体内分泌而出的蜜糖点点滴滴渗透身心的每个角落,他任由甜腻的蜜糖肆意包裹住自己。
“你今天有点怪啊。”
时晓目光炯炯有神,上下打量翟文颐平静俊朗的面孔,神色柔和,眼尾微翘的眸子像潺潺清浅的温柔溪流,脸庞上的罕见的带上纵容的,活似她第二个爹。当然像爹的部分,只有那份纵容。
看到翟文颐因她的话眼里浮出疑惑之色,她心生调戏,“怪可爱的”
“”
翟文颐板起脸,冷厉随之而来。
时晓笑着改嘴:“其实我刚才就想说了,颐颐认真学习的样子真帅。”
“闭嘴。”
“还不满意?你吃糖的样子也好帅。”
“闭嘴。”
“行,不说你,我说我自己,我眼光真好。”
“闭嘴。”
谢旻赫赶到病房门外,看到时晓倚在病床上笑语盈盈打趣翟文颐,他眼里的失落闪掠而过,礼貌敲了敲门,走进病房。
“你们的书。”
他拿出两人遗落在图书馆的书,放在床头柜便径直面上翟文颐,“我有话想跟你说。”
温柔的嗓音独自面对翟文颐时变得疏离,语调平缓,带着不容置疑。
翟文颐看向时晓,像是在请示,时晓一噎,点头。
翟文颐默然跟着谢旻赫出去。
两人身高差距不相上下,相貌各有千秋不分伯仲,气势上更是不输给对方半点,他们一路默契抵达走廊尽头,在无人的脚落才停下脚步。
太懂得对方想法的人,不是朋友就是敌人,此刻的他们似敌也似友。
谢旻赫面朝窗口,不做铺垫开门见山,“时晓晕倒的事不是意外,那本书以及周围的书籍有被人动过的痕迹,我查了监控,没看到人。”
仰天长啸的北风,通过窗口一节节的送进走廊,他垂下眼眸,企图让迎面的冽风冻硬他那颗任在搏动的喜欢,“如果你没办法保护好她,那么我不会再放手。”
“我可以。”翟文颐冷声。
失而复得便不容任何人再去破坏,时晓所承受的痛苦,他也要加以奉还。
似山峦叠嶂的厚云在大风的刮动下挪移位置,走廊光影交错。
翟文颐立身藏于黑影,脸庞深陷晦暗不明,他眸色深,漆黑的眼眸在阴影处更显幽暗,那眼里的郁气波涛暗涌。
相比走廊外的低沉,病房内一片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