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不对!
信?该不会是一封遗书吧
沈悠脸色微变,心中顿时有了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若真是遗书,那它是谁写的?又是写给谁的呢?
沈悠走到桌前,小心翼翼地拿起了那封压在红酒杯下的书信。
李慧欣医生亲启。
看到信封上那行娟秀小字,沈悠蹙眉想了想,终究还是没能控制住自己内心的好奇,顺手拆开了那封书信。
慧欣,感谢你这些时日的陪伴与鼓励,对不起,我好像真的有点撑不住了呢!
患上这该死的抑郁症已经有四年多了,情绪持续低落连着整夜整夜的失眠,我真的不能再忍受。
我又没有做错事,上天为何要我来承受这些?
你建议我事情总要往光明的一面看,情绪不能太消极。
你赞美我的忧郁高贵而富有诗意,充满了离尘绝俗的逸趣。
你还说我深切的自卑感具有普世的古典悲剧美学的意义。
我感觉你是把我当孩子哄了。
我六岁开蒙,九岁拜到兰派大家常玉琴门下,十四岁初登戏台,十六岁就成了梨园名角。
很多人都羡慕我年纪轻轻就能取得如此成就,可我却不曾感觉到半分快乐。
我没有家,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没有童年,像是一片孤零的枯叶,跌落长河,任由河水冲走,都不知道自己已逝。
我这种人,就算某天突然在世上消失,亦不会有人理会。
到了该说告别的时刻了,这对我,也是一种解脱。
愿你安好,勿悲,勿念。
沈月楼,留于壬辰年旧历十月廿三。
沈月楼?这个名字好熟悉。
沈悠喃喃自语两句,脑海中突然响起了一阵炸裂般的轰鸣。
妈妈,爸爸去哪了啊?
你爸爸他去了一个很远很远的地方,等你长大了,他就会回来找我们的。
哦,是这样啊,那我一定要快快长大。
妈妈,我不想学青衣了,他们都笑我,说我整天涂脂抹粉穿女人衣服,一点也不像男孩子。
傻孩子,咱们小楼打扮起来可漂亮了,他们那是羡慕。
小楼,快过来,这位是兰派大家常玉琴常先生,以后她就是你的师父了。
你好好跟着常先生学戏,等你出师了,妈妈再来看你。
好吧,妈妈再见。
先生,我方才唱的如何?
不错,火候与分寸拿捏地刚刚好,第一次正式登台就能把戏唱成这样,以后指定能超过师父。
好哇,这唱腔,这身段,真是绝了,瞧他的扮相和气度,颇有兰先生年轻时的几分风采!
是啊,雏凤新啼,不出三年,梨园名家里必有其一席之地。
恭喜沈老板,今年燕京《梨园公报》旦角评选,您又是魁首。
医生,求求您救救我妈妈。
小楼,妈妈走了,以后你一个人要好好照顾自己。
自今日起,沈某退出梨园,以后都不会再登台唱戏了。
啊?沈老板三思啊!
小楼,你的忧郁高贵而富有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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