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很喜欢看忧太被她欺负之后,尽管身上又脏又乱,也要摸摸她的脑袋说没事时的样子。
每当这时,他都哈哈笑着嘲讽。
她逐渐不想再这么做下去,以前她和忧太拥抱时,他们身上的伤口全都来自于霸凌者。他们互相取暖,她有时候还会忍不住说一些忧太能接受的诅咒,诅咒那些霸凌者出门摔跤,作业忘带,被老师罚站,考试不及格,以后上不了好的高中、好的大学,一辈子只能捡垃圾为生。
可现在,她却从弱者变成了霸凌者。
欺负的对象还是忧太。
尽管是忧太同意的,她还是会天天做噩梦,她喜欢忧太,‘喜欢’这件事是无论如何都不可能跟‘霸凌’挂钩的。
但表哥早就把‘欣赏她欺负忧太’这件事当做了放学后的娱乐项目,在得知她不想继续这么做时,就用她父母的房子威胁她。
她知道表哥不过是想看忧太即使被欺负,也一副信赖她的样子而已。
所以她决定跟忧太暂时绝交。
只是暂时啦。
她当时是这么想的。
所以当忧太好多次来找她时,她都强忍着不理他。直到他最后一次来,身上脏兮兮的,黑眼圈比以前更重了,那双墨绿色的眼睛非常紧张地看着她,问:“结花,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直在一起的吗?”
她心软了。
观察周围没有人后,悄悄靠近他,想说出来她的计划。
可还不等她开口,就被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表哥抓住了。表哥一直都不相信她和忧太断绝关系,每天放学都紧跟着她,她没有办法给忧太传小纸条;她也没有手机,没有办法给忧太发消息。
表哥当时的眼神,即使是现在,结花都依旧觉得扭曲,里面是充满着狰狞的兴奋:
“你们看!我就说他们不可能分手的,没猜错吧!”
他们要求她再次像往常那样上演欺负忧太的戏码,她也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了,只知道自己闭着眼睛、努力用最大的声音磕磕绊绊说出非常恶毒的话:
“我、我最讨厌忧太和里香了!忧太明明一直说里香也喜欢我,但当我被欺负的时候,里香明明没有一次出现保护过我!我讨厌你们,跟你相处不过就是为了方便欺负你,好用来讨好表哥表姐而已!”
她当时不敢睁眼。
但能听到忧太失落、却又暗含期待的声音:
“可是结花以前不是经常说,我们和里香要一起住进那个房子,以后一直生活在一起的吗?”
“是、是骗你们的!”
“我才不要跟你们在一起,那个、那个房子是我一个人的!”
…
她不记得空气沉默了多久。
明明表哥和他的朋友都笑得前仰后合,但她就是觉得好安静。直到表姐走进来,死一般的寂静才总算被打破,即使闭着眼睛,她也感觉到非常强烈的压迫感,呼啸而来的风穿过她的耳畔,等她愣愣睁开眼睛时,巨大的怪物已经显现在她眼前。
怪物的尖锐爪子刺破她脖颈处的皮肤。
“结花。”
“小骗子!”
“以后,决不允许你靠近忧太——!”
…
震耳欲聋的吼叫声,让她几乎耳鸣。但周围其他人却一点也没注意到,依旧起哄成团,笑得不行。
就在里香要杀死她时,被忧太阻止。
她才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软的不成样,一下子就跌倒在地上。
里香没能杀死她,愤怒地嘶吼乱叫。最后胳膊快速伸出,始料未及之下,将表姐今天为了显摆而戴出来的耳环一扯而下,塞进嘴里咔嚓咔嚓嚼碎。
表姐捂着流血的耳朵,疼痛大哭,但她的耳朵里却只能听见里香气愤填膺的嘶吼。
“结花,小骗子!”
“小骗子!”
“里香讨厌小骗子!”
…
即将开学。
气候也就到没那么冷的时候了。
结花背靠着路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直到她的手机忽然响了下,她才回神,手忙脚乱地将手机掏出来,接听,抵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