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巴掌结结实实的扇在自己脸上的时候,欧阳子渊才算是有些清醒。
“我喜欢他,这有什么错?天界为什么一定要凤凰胆?”
话落音间又是一声响亮的巴掌,嘴角渗出一缕鲜血,殷红如天边残霞。
“孽子!你还敢说出这样的话!限你三天内把凤凰胆带回来。不然我就杀了你的母亲!”
此话一出像是被人在十二月的夜晚推进了河里。
“你说什么?”欧阳子渊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父亲。这个面目威严的男人,说要杀了他的妻子。自己的母亲?
欧阳子渊朝后退了几步,踉踉跄跄的有些站不稳,“那是你的妻子。”
“呵呵?妻子?”父亲的眼底尽是嘲笑,“当初要不是因为要振兴欧阳家我才不会娶她。也不会生下你这么个孽种了!”
说完甩袖离开。凄冷的黑夜,连呼吸进来的空气都扯得人心痛。欧阳子渊怔怔的站在门口,手被姐姐欧阳寻扯着,“弟弟,你不要傻了。父亲他做得出来的。”声音等着哭腔,钻到心底让人痛不欲生。
欧阳子渊点点头,“母亲呢?”
“父亲已经下令把她关起来了。我见不到。”欧阳寻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这样了。从小到大纵然没有父亲的关爱但是有弟弟,有娘就足够了。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我……”欧阳子渊愣在原地。他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会这么做的。从来都是心狠手辣的。
“你不要告诉我你爱上云泽了。他可是个男人。而且,而且……”欧阳寻说不下去了,她害怕失去现在的一切。
“我会想办法的。”欧阳子渊安慰道他不会让母亲出事,但是他也不想伤害云泽。
“办法?什么办法?除了拿到云泽的凤凰胆,还能有什么办法?”欧阳寻甩开欧阳子渊的手,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一定不想救母亲了,对不对?你肯定是想和那个戏子一起走是不是?”
“我没有。”欧阳子渊说道,但是连声音也不觉得低了下去。他真的没有,但是他也是真的不想要伤害云泽。那个眉眼如画的人,站在桃花树下浅笑的人。叫他这么能够伤害他?
“那你去把凤凰胆取回来。”欧阳寻说道。不容置疑的语气。
欧阳子渊看着几乎失控的姐姐觉得心痛,他知道姐姐是不愿意失去现在的一切。因为那是在这个家唯一快乐的回忆。他也不愿意,那是疼爱他们的母亲。但是,云泽,他又怎么可以伤害他?
答应来了姐姐后,欧阳子渊浑浑噩噩的走回桃花林。那一片安静的树林今日居然有琴声响起。欧阳子渊快步上前,之间远处一棵桃花树下一抹淡紫色的身影,安静的坐着,修长的手指拂过琴弦,发出天籁般的声音。弹琴的人眉眼如画,一点朱砂如同宝石般凝结于眉间。嘴角微微扬起,一双桃花眼正望着自己。明明就是那么的近却又是那么的远。他是高高在上的谪仙,自己只是一个卑微的凡人。每靠近一点都是对他的亵渎,每多看一眼都是今生的奢望。琴声还在继续,带着飘落的桃花一直到心底。
欧阳子渊失神的看着,听着,泪水就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他虽然在云泽面前害羞,但是哭鼻子却是第一次,男子汉大丈夫哭鼻子实在丢脸。欧阳子渊连忙扭过头想抹掉眼泪却被云泽把手抓住。
细碎的吻从唇一直到眼角。有泪水的地方都被云泽轻轻地吻过。像是品味着世间的珍宝似得,每一点,每一寸都小心翼翼的吻过。带着云泽特有的花香在四周弥漫,如同一个易碎而又华美的梦境,让欧阳子渊不敢睁开眼,害怕一瞬间的破碎。
“云泽?”欧阳子渊真的害怕这是一场梦,一切都是自己的奢望。
“渊儿,你为什么哭?”云泽问道。
“没什么……”纵然说了也只会为难而已,还不如不说。
风吹动两人的头发缠在了一起,云泽笑了笑,“人间有个词叫结发。就像我们现在一样。”
结发,结发夫妻。欧阳子渊心头一热,笑了。
猛然间云泽将欧阳子渊推开,从暗处射出无数只利箭,一时间安静的桃林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谁?”欧阳子渊问道。云泽拿一袭淡紫色的衣衫上粘上了片片花瓣。
“你就真的不打算救母亲了吗?”欧阳寻从黑暗中走出来,脸上是绝望的表情。
“我会救母亲的。我发誓。”欧阳子渊挡在云泽身体前面,害怕欧阳寻伤害他。
“发誓?你的发誓就是和这个男人卿卿我我?”欧阳寻拿起箭向云泽射去。也不管欧阳子渊是不是挡在云泽身前。
云泽袖子一甩,大片的桃花花瓣将箭挡住。一时间飘落的花瓣沾到了三人的头发上。
“姐,你疯了吗?”欧阳子渊不相信自己的姐姐居然会对着自己动手。
“我看疯了的人是你!”四周出现一群拿着箭的人对准了云泽。欧阳寻哪里管欧阳子渊,直接拉开弓就射向云泽,其他人也都纷纷拉开弓箭。一时间漫天的箭带着荧荧火光如同嗜血的狂魔般直射云泽的胸口。
鲜血滴落在花瓣上开出一朵朵艳丽的梅花,紫色的衣衫被鲜血染红,但是却不是云泽自己的鲜血。
欧阳寻瞪大眼睛,弓箭落在了地上。
“子渊……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你要替他挡着?你明明是可以躲开的。欧阳寻朝前走去,想碰触到欧阳子渊的手。云泽一个冰凉的眼神让手顿在了半空。
,从未见过云泽这种眼神,寒凉让人心底发麻。
欧阳子渊的鲜血染红来了云泽的衣服,也连同他的眼睛一起染红。但是他依然带着淡淡的笑容,像是春日融化积雪的春风拂过,“渊儿,我们离开好不好?”
淡紫色的衣衫走过的地方滴落出一朵朵艳丽的红梅,在黑夜中刺的人眼睛生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