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连山悄声道:“虞聪华年纪虽然最轻,思维却最严谨,我们要不要问问他的意见?”
辛抱石冷笑道:“这里四下无人,你为何如此细声?好像我们心里有鬼似的。”
火连山仍然悄声道:“不是。我这是老毛病了,心里一作祟就拉不开嗓子来。”
辛抱石摇头道:“你呀,着实上不了台面,所以投胎在最小的红岛。”
辛抱石这个冷笑话,却没人笑得出来,反而一个个脸色凝重,心事重重。
他们可是在密谋杀人啊!卜辞中的凶兆。辛抱石却说得如此轻率,这也大出了另外三人的意料。
而辛抱石把虞聪华排除在外,也像个冷笑话。他觉得虞聪华像个女流之辈,但又拿不出证据。
况且这种事情,少一人知道就少一成风险,虞聪华向来独来独往惯了,等事成之后再通知他便是了。
四人又紧密商议了半晌,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自认为万无一失,方才歃血盟誓,共同进退。
这盟誓的结果便是:为了七星群岛的未来着想,四人一致通过了辛抱石的毒计——趁汤成子病危之际,毒杀关合,放逐袁泰。
而具体行动则交给辛抱石实施。
只是谁都没有往那方面猜——辛抱石真正想谋害的并非关合,而居然是汤成子。
他只待汤成子油尽灯枯之后,火速监禁关合、袁泰,进而谋夺七星大祭司之位。
辛抱石之所以有信心对付得了关合,是因为他瞅准了一点——关合酒量极差,三杯两盏淡酒就能把他灌醉了去,若是换成烈酒,或者多喝上两杯,他必会醉得不省人事。
因此,这日一大早,当辛抱石带着三位同谋赶到七星庙时,看到醉得不成人样的关合,辛抱石就暗自窃喜,都不用找理由灌他酒了,拿下那不长进的袁泰不过易如反掌。
正当辛抱石准备监禁关合和袁泰之时,却半路出了状况,汤成子在喝下杀神之泪后,竟然苏醒了,难道实施过程中出了什么差错?还是汤成子有圣元护体?又或者汤成子元魂出窍,未卜先知?
种种疑惑写满辛抱石的脸,他听到这个传讯时,比所有人都更为吃惊,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更恍如在一场迷梦之中。
但是事已至此,他只能认赌服输,而对唐令勋、公孙瑞和火连山三人,就只好谎称功亏一篑了。
他们三人都参与了密谋,料定会守口如瓶,但是那个医师断然留不得了——只有死人的嘴是说不了话的。
众人二话不说,齐赴汤氏祖宅,关合在得知这个大好消息后,酒醒了大半,一路奔波就猛然清醒了。
他第一个扑向躺卧病榻的汤成子,如拜严父,似谢恩师,又仿佛与知己久别重逢。两人絮絮叨叨,俨然一对热恋中的情人。
侍立一旁的汤燕燕看到这一幕,情不自禁地偷瞄了一眼袁泰,见他一双肿胀的眼,一副疲倦的模样,又不由得生出一丝爱怜来。
她不避俗礼,主动跑向前去,拉着袁泰落了座,又嘘寒问暖地关怀了一通,把袁泰羞得满脸通红。
袁泰左右张望,见得辛抱石等四位岛主都神色惨然地木然立着,忙般出凳子邀请他们也坐下说话。
他这样试图转移注意力的做法,却惹来汤成子的注意。
汤成子打趣儿笑道:“袁泰,这样甚好,就把这里当成自己家,不要见外。”
袁泰的脸顿时热得发烫,腮帮子鼓鼓的就像一只熟透的红苹果,他蓦地停下手中活计,站得远远的。
辛抱石见汤成子恢复得如此之快,气色似乎还愈加矍铄了,心里又是一惊,甚至有些惧怕。
他不知道汤成子服用元魂丹珠之事,便将这等奇迹归因于汤成子显圣境的修真境界,暗暗自责道:“修真先修心,我真是犯糊涂啊!”
唐令勋、公孙瑞和火连山个个坐立不安,一会儿瞅向关合,一会儿瞟向袁泰,一会儿又面面相觑,心照不宣地默然不语。
汤成子与关合相好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如今他们相谈甚欢,似乎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于是辛抱石行作揖礼道:“大祭司大病初愈,需要静养,我等就不多打扰了。”
汤成子当然早就注意到辛抱石等四人,只道他们是挂怀自己的安危,才第一时间赶来探望,心里倍感宽慰。
汤成子道:“这几日我出征在外,七星群岛却秩序井然,说明你们尽忠职守,我得夸你们一句。”
辛抱石道:“这本是我等分内之事,何足挂齿?倒是大祭司……”一语未罢,辛抱石潸然落泪。
唐令勋见状,也流了几滴猫眼泪,哭腔道:“为了七星群岛万民,大祭司真是殚精竭虑,诚为我等楷模。”
公孙瑞和火连山齐声附和道:“是啊!是啊!祝大祭司快些康复,能够参加今夜的闹元宵。”
汤成子笑道:“元宵节要闹起来!我就不参加了,倒是关合和袁泰……特别是袁泰,这是他到这里过的第一个元宵节。元旦没有过好,元宵节可别辜负了他,让他好好感受一下节日氛围。”
辛抱石连声答道:“那是自然。”
袁泰谦让道:“不了。我要守在大祭司床头,直到他完全康复为止。”
汤燕燕粲然笑道:“这样正好,我可以把我的刺绣给你观赏。”
袁泰好不容易平复的脸色又是一红,局促地叉着手静静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