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石激起千层浪。
我到春光模特培训中心找小丹第一次碰见秋金,却触动了这小女子的春心。
第二天,她就给我打来电话,汇报小丹的行踪。那时我后悔不该把我的手机号留给她。
她告诉我,我刚走,时梅雨就去了,而且恰巧小丹刚从周老师那儿回来。俩人出去了很长时间,大约晚上十点五十五分半才回来。秋金一直看着表,主要担心怕小丹进不来门。他们培训中心每晚十一点必关门,看门的那个老头儿倔死个人,无论谁下命令,他都不开门,因为这个,有一次周老师加班晚了,愣没出去,只好在办公室过了一夜。
我听着这些心里很烦,好心疼我的手机费。上个月卡上没钱又没来得及充值,所以,处处省着不打手机。不料秋金跟我说起来没完,还特别描述了我见到她从浴室回来,穿着一身红内衣时的赞美的眼神,她说我都看直了眼。有那么严重?她心里好舒服好舒服。又说她没想到小丹有这么一个温柔体贴的哥哥。还说她特别特别想跟我聊天。我无可奈何地应着,一个劲儿地“嗯,嗯”,几次想打断她,说我的手机没电了,可她还喋喋不休地说,我一句话也插不上。
二十分钟过去,我的“嗯”声少了,太累了,她才突然说了一句“周老师找我,再见。”我如释重担,刚要关机,铃声又响,我怕又是秋金,刚要说:“对不起,请稍后再打,我有急事等回话。”不料,对方先说话了,那是小丹的声音:“哥,是我。”
我六神无主了。
“哥,你听着呢吗?昨天你刚走,我就回来了。秋金说你好帅吔,我听了特感动。今晚新都咖啡厅见,我七点准到,你听听周老师谱的曲子,好酷!”
我刚想说我没空,可手机里传来了挂机的声音。我懊丧地看着我的手机出神,我恨自己的软弱和无能,恨死了这个“哥”字。我忌妒时梅雨的捷足先登,埋怨自己为什么不“得出手时就出手”。那次天池之游,那次来bj的漂族的第一夜,那次……多少个那次的机会都让我错过了,就像一个哥们儿说我的:守着烙饼挨饿。
但我还是无法抗拒那个“哥”字带来的责任感。也许上帝只允许我用这个字来填补这暗恋的空虚。
晚七点,我提前十分钟到了新都咖啡厅。每次都是我提前赴约,以免去她等我的焦虑,也是为她的安全。因为她太出众了,好几次都是,只要她在那儿一站,准有几个小帅哥凑过来问长问短。�
小丹是坐出租车来的,这是我给她的规定。她一下车,我的眼前又是一亮:她穿了一件低开胸的白色超短连衣裙,最明显的是,在黑发上别了一枝红百合的发卡,俏丽、动人。那是我送她的,每次见面都别上,可能是为了让我看。雪白的脖子上没带项链,可那朵红色的百合的胎记却十分显眼,几乎所有的人都认为那是靓丽女孩儿酷的文胸。
她站在门口稍稍伫立,在环视中很快看见我。径直走过来。整个咖啡厅里的人的视线都被她吸引过来,她却旁若无人地和我兴高彩烈地谈起来。
她连喝了几口咖啡,我面前的杯子却一动未动。我看着她兴奋得发光的脸,十分感动。
“周老师原来是学音乐的,中央音乐学院作曲系的高才生,为几部电视剧写过曲子。是我们方总把他硬挖过来的。哦,方总就是春光模特公司总经理,是春光模特培训中心的名誉主任。这次周老师为我们阳光女孩组合配曲,是借鉴了韩国的最时尚最酷的舞曲。”
我从未见过小丹如此兴奋,和刚来bj,特别是那最悲惨的一夜判若两人。
那一夜之后,我本想退房不住了。还是小丹劝阻了我。一来那里房租的确便宜,二来离后来她进的这个春光模特培训中心较近。最后一个原因是她已听人说,那个偷看她上厕所的并非男人,是一个患有神经病的中年妇女。据说她也曾有过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后来被人强暴致死,她因此而得了癔症,恰巧是这家物业经理的亲戚,就放到这地下室打扫卫生。那天她看见小丹上厕所,活像自己已死的女儿,所以才跟踪而去,不料想,她剪了个男人头,又是一脸男人相,被小丹误当成色狼,吓得魂不附体。这一情节是后来小丹告诉我的。既然如此,住下也无妨。人在被难时,不得不低头。
后来,我和小丹还是分住两间屋。虽然小丹称我为哥,但毕竟不是情人,住在一起有许多不便之处。
小丹那时没有签约的公司,走不了t台,没有生活来源,只靠她带来的一点钱或我来接济,的确成问题。生活的拮据,使她几乎要丧失当模特的信心,她多次和我商量,仍回xj,在那里她还有发展的机会。我始终坚持要她在大城市发展,尤其在bj这样的大都市。眼界宽,接触面广,绝不能被眼前的失利吓住。
她最终听了我的意见。在我跑学校考研的那段时间里,她总算找到了春光模特培训中心。一年培训结束,她在春光模特公司已成为第一批签约的模特。
当小丹兴奋地描述培训中心的周老师创作的才能时,我并没有像她那么高兴。周老师的出现,无疑对我又是一个极大的威胁。想当初,我把时梅雨介绍给小丹就是一个错误。我单纯地以为小丹和我已度过无数难关,应当是瓜熟蒂落。现在可好,到嘴的熟鸭子飞了,我怎么不痛苦!然而最痛苦的是,明明我爱小丹已是至深,却还要做出一种高姿态,用纯洁而高尚的品德来塑造我在小丹心目中的“哥哥”伟大形象。
我和时梅雨相识纯属偶然。
那是一个下雨天,我到东方文化学院考研。人很多,轮到我时,简章发完,报名已结束。我心灰意冷,早点又没吃,走路摇摇晃晃。手里的雨伞被突来的狂风吹张了,我在雨中和风搏斗,很想把伞面恢复原样,但一切努力白费。雨水把我浇得睁不开眼,那把张了的伞始终不听我的指挥,后来竟被狂风夺走了。我气急败坏,疯了一般追着在地上乱滚的雨伞,突然,脚下一滑,一个趔趄,没站住,我摔倒了。腿磕在水泥地上,疼痛难忍,在雨水中挣扎,手脚在滑腻的雨地里划动着,但站不起来。周围的人们早已走光,我也无力呼救,索性趴在地上,任凭狂风骤雨的摔打浇淋。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我觉得一双脚停在我的身边,雨不浇我了,一只手有力地搀扶我,耳边传来柔柔的声音:“这位先生怎么了?”
我睁开眼,见是一位眉目清秀的男生,似曾相识,愣愣地看着他,点了点头:“谢谢,我摔倒了,腿站不起来。”
“来,我扶你,你要用力,用尽你最大的力站起来!”他边说边用一只手扶我的胳膊,几乎是抱,另一只手还在打着伞,听他的声音有点像南方人。
可巧又过来一个小男生,被搀扶我的人招呼住,两人用力,我一努劲儿,真的站起来了。
他们两个搀扶着我走到一座楼门前,那小男生对那个带南方音的男生说:“我到了,有急事,不能奉陪了。”我和那男生直说谢谢。
“是来考研的吗?”他先问我。
“是。真倒霉没报上名。”其实我的话也不纯正,会听的,一准知道是xj那边的。
“为什么?”
“报名截止,连份简章都没拿到。”
“而且摔了个大跟头是吧,没关系,走路摔跤是常有的事,别泄气呀。”
我没说什么,发现他说话挺有点儿哲理味儿,而且柔柔的,心想定招女孩子喜欢。我一路胡思乱想那夜的那个救小丹的黑衣人,我几次张口要问,但总找不出由头,等机会吧。
“到了。”他让我停住。朝一扇敞开的窗户喊了一声。不一会儿,从楼里跑下一个个子比他矮的男生,头发很长,像女孩儿,没人吩咐他干什么,一见我,二话没说和先前高个儿南方人一起架起我就走。�
我并未说什么,随他们架起而去,仿佛这就是我要去的地方,好像我们商量好了一样,在非常短的时间竟达成了这样的默契,这也许是我有生第一次碰上。
幸好是二楼,他们把我架进房间。屋里三张床,还有电视机和电脑,我一时搞不清这两人的身份。
“换衣服。”南方人命令。
小男生帮我脱了湿衣服,湿内衣,扒了个精光,第一次在同性面前展现自己的,实在有点不好意思。不过,这个时间很短。南方人从一个精制的皮箱里抽出一条内裤,扔给我,又在提包里翻出一套西服和一件衬衫,好像都是新的,放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