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她说过,她有一个同乡,叫什么竹——,嗨,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哦,对,竹清。可不对呀,她说那竹清不在我们培训中心,是在什么学院读研呢?”
“就是我,我不在你们模特中心。”我这回理直气壮了,手里的那三分之二又被我吞掉了五分之四,之后,学着秋金的样子,也想把那核帅进纸筐里,可我的功夫差得太远,碰在筐边又被弹回我的脚下,我只得捡起来,老老实实地放进去。
“我说呢,你不像阿毛那么野。阿毛知道吗?就是那几个小资贝贝,最矮的那个,一天到晚玩酷,有什么?那天蹦迪,非要在本姑娘面前显一显酷,黑咕隆咚的,我一顿跆拳腿,那家伙老实了,哈哈哈……”她的笑声爽朗而且清脆,抖动着修长的身体在小丹的床上滚成了一团。
“又疯呢!”一个柔声柔气的女孩突然在我背后出现,我没听到脚步声。床上的秋金在笑。
“嗨,别疯了,明天彩排,你跟小丹商量了吗?”
“商量什么?”笑声嘎然而止,秋金在床上来了个鲤鱼打挺,一下蹦到了地上。
“你忘了,你不是说那盘伴奏带又要换换吗?”
“哦,说过了,小丹说周老师给重新安排了。”
“您,您找谁?”那女孩的一双丹凤眼射出迷人的光。
“噢,我找——”
“他找小丹,就是她那个xj同乡,大学生。一开始我把他当成阿毛呢!喂,你这大傻,知道她叫什么吗?韩冬羽,地道的bj女孩儿。和本姑娘同岁,花季之年,芳龄十六。”
“就你嘴快!噢,您就是竹清大哥,小丹姐老和我们提起您。您请坐。”
我第一次接触bj女孩儿,有种柔美的感觉。个子和秋金差不多,估计有一米七六左右。普通话很纯正,很好听。不像秋金,说话,尾音总带点儿大碴子味儿,野性十足。一身白t恤,只是头发染成了金黄。粉白的脸上有一个惹人喜爱的小酒窝。牙齿白而亮,和名字特别般配,真不愧书上形容美人的那样:明眸皓齿。她的丹凤眼不由人不想起越剧里演林黛玉的王文娟。
“小丹姐总说,要不是您,她也不见得当模特。她在wl走秀一年吧,您给她写了不少文章。还有那张照片,她总挂在那儿。”
我这才注意小丹的床角,墙上的确挂着一幅彩色大照片,那是她在第一次比赛之后,我给她照的,她自己又放大了。这时,我的心才平静下来仔细端详这宿舍里各个床位。
秋金不知什么时候出去了,不多会儿又回来了,从上床拿了什么东西又出去了。这一次很久没回来,估计她不回来了。
“秋金跟我同岁,不过比我小两个月。别看说话疯疯颠颠的,可心眼儿好,特别爱抱打不平。她到这儿还不到两个月,和那几个男生都打遍了,都怕她,说她厉害,嘴不饶人。刚才对您也耍疯来着吧。别怕,她喜欢文化人。”
韩冬羽的介绍倒使我对秋金增加了几分敬意。我和小丹刚来bj那阵,可当了好长一段儿漂族,真不是滋味,我那时就常想,如果我不那么懦弱,小丹不那么文静,像秋金这么盖儿不论,恐怕也不至于漂的那么苦涩。看来,这又应了那句老话:人善有人欺,马善有人骑。
“哦,小丹姐在周老师那儿,正配我们参赛的曲子,得等一会儿,您要急,我给您叫去。”
我忙摆手:“不,不用,我没什么急事儿,只是想看看她。”
“噢,那您先坐着,我去盥洗室。”
“嗯,好好,你忙去。”说这话的时候,已看见韩冬羽怀里抱着衣服,手里端着脸盆。我恨自己太木,人家都在洗洗涮涮的,我一个大小伙子在女生宿舍里干什么!也许又是那个老毛病上来了,非见到小丹不可。
我站起来,不好意思地排解这种痴:“啊,不,我不等了,以后再跟她联系。”
冬羽微微一笑,脸上的酒窝里像贮满了酒,真醉人!她轻盈地出去了像一阵清风,身后留下了不知名的皂香。
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本想再浏览这模特宿舍的非凡之处,不料,一阵笑声打从门外飘过。我猛然回头,惊异得呆住了。
在我面前出现了一个娇艳的红孩儿:一身猩红的紧身衣,就像燃起的一团火,她的头发高高地挽起来,脸蛋像朝霞那么灿烂。大大的眼睛放射着青春的活力的光芒。一对藏在紧身衣里,就像要蹦出来一样,随着身体的摆动而跳跃着。细而长的双腿闪动着美丽的光泽。赤着脚,脚指上染着的粉色还泛着荧光。
她是秋金?
在这瞬间的观察中,我突然想起奥林匹斯神的健美。
神的形象正反映了人的意志。宙斯阿波罗、阿芙罗狄德、维纳斯……诸神的形体以及反映奥林匹克文化的奥林匹克运动,都在展现人类形体的健美。裸与非裸都铸造着自己的和谐和统一。流线型、曲线美的旋律的光芒照耀了几千年。从古希腊人的强健到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的自然美以至到现代的返朴归真,都在从不同角度展现了人和自然的融合。我听说《原野》上演时,天幕下的背景竟是女人的身体,、丰腴的腿、髌间的幽谷,这是女性的美,……导演是为了表现母性的崇高伟大而设计的,这是一种人性的升华。
我不由得又深深地瞥了秋金一眼。
秋金似乎看出了我的想往和追求。
“美吗?”
我无声地点点头。
“见过小丹洗澡后的美吗?太可惜了,亏你是她的同乡,还是她的娱记。”
我茫然地看着秋金甩动着她水淋淋的长发。
我感动地想往了:那头秀发,哦,小丹的那头秀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