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桥太尉无需这般激动,这在军营中太寻常不过了!”
这…
魏延那平澹的语气,让天子刘宏,让桥玄更加的不澹定。
一旁的黄忠补充道:“原本我也不信,可此番跟随南征军后才知道…许多军人中不外传的秘密,其中就包括这个!”
“说,今夜,把你们知道的统统说出来。”刘宏怒问道。
“唉…”魏延深吸一口气,“其实,谁刚开始从军的时候,也都一样,想立功,想当官…我最早当兵的时候,军队里的小头目还是我的同乡,我离开家后,就是他一直照顾我,我叫他大哥,当成亲哥哥一般孝敬。”
魏延娓娓讲述起自己的故事。“他也急着想打胜仗,想立功升官,可是朝廷的军心涣散,别说是近来的蛾贼,就是以往的小叛乱,征讨起来也是败少胜多…呵呵,那段日子,打一场败一场,再这么下去…朝廷的军饷下不来不说,还有可能论罪惩处…于是,陛下猜我们怎么办?”
刘宏听的饶有兴致,“最后怎么办?”
“呵呵…”魏延冷笑一声,“无计可施之下,他就带着我们去村子里杀百姓,割了首级冒功,还能劫掠百姓的钱粮,霸占百姓的女人…我苦劝他,他不听,我要去举报他,他还把我绑了,要割下我的脑袋…得亏那时候,是南阳郡的邓族长救了我,邓族长本要去惩罚大哥,我又去求情,邓族长给了我一拳头,问我知不知道什么是对错!”
这…
魏延的故事,停在刘宏耳中触目惊心。
他余光望向那些正在劫掠的士兵,突然明白,他们为何要这么做!
桥玄反问:“那魏延?最后呢?你大哥救下了么?”
“自然没有!”魏延感慨道:“这种事情发现了,自是少不了严惩,可…普天之下,士兵那么多,没有功劳,没有本事,又想晋升,又想过上好日子的士兵那么多…大多数的都没有被严惩罢了!”
“没错!”黄忠也感慨道:“我与文长效力于南征军时,军中也会出现这种现象…冒功嘛,上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再说了…这些死掉的人,是百姓呢?还是黄巾贼呢?谁又说的准呢!”
“原来如此!”桥玄感慨道:“自打张角、张宝、张梁覆灭后,青州一带…黄巾蛰伏,陛下下诏令地方讨贼,可若非亲眼所言,谁能想到地方就是这么讨贼…呼…”ωωw.Bǐqυgétν.℃ǒM
桥玄无力的呼出口气…
这一刻,他觉得不止是天子的眼睛被蒙蔽了,就连整个朝廷的眼睛,所有公卿的眼睛都被蒙蔽了。
他们就像是傻子一样。
呼…刘宏也呼出口气,他一本正经的望向魏延,“那你为何当初不这么做呢?”
这个…
魏延挠挠头,“我是觉得,人可以无耻,但最起码要有些良知,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不能向我大哥那样,赢了想加倍,输了想翻盘,永远没有收手的时候,把自己身家性命葬送进去是小,一不小心,自己变成恶人了都不知道!”
“是啊…”刘宏感慨道:“你大哥杀人还见血,可朝廷里的事,杀人都不见血!”
言及此处…
刘宏转身离去,他不是不能管…如今这一次的情形。
可…铺天之下,还有多少类似于这边的事儿,每夜都在发生,刘宏第一次体会到,当大汉的子民竟是如此艰难!
“陛下…息怒…”蹇硕连忙追上去。
“朕怒了么?”刘宏反问。
这下把蹇硕问住了。
不等蹇硕继续开口,刘宏吩咐道:“明日,想办法让朕混入那些流民中,不要马车,不要帐篷…也不要护送,朕就要亲眼看看,百姓的日子还能到如何艰辛的程度?”
…
…
济南国,国相府。
“好啊…”
曹操看着眼前的文书,他眯着眼,“你们在跟本国相开玩笑么?”
“大人…何出此言?”张流一脸堆笑的问。
曹操一把将桌桉上的文书统统推下,“本国相让你们交上六百多座祠堂的史料和记载,你们交上来个空白文书,什么意思?欺负本相不识字么?”
这…
张流挠挠头,怕什么来什么,他们就怕新国相去问这祠、庙之事,这是整个济南国的聚宝盆,也是命根子啊!
“国相大人何苦跟这祠、庙过不去呢,再说了…这些祠、庙有的已经几百年,有的又是新建的,哪这么好寻觅到全部的史料与记载呢?”
此言一出…
曹操大怒…
“砰”的一声,他张开手愤怒的拍向桌桉,“好啊,本相本来还要准备留几座历史久远和真正有保留价值的祠庙。既然没有史料可寻,那就除了济南民众认可的那十几座留着,其他通通拆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