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手的尖锐指甲有好几个剥离翘起、鲜血淋漓。但它仍旧被不知道什么驱使着再一次站起来前进。
风速狗用自己的身躯挡住身后的女孩,它用尽全力控制住了四肢的颤抖,不让对方看出它此刻已经没有什么余力了的事实。
刚刚得到的全新的身体、孤注一掷的全力一击、没有得到治疗的之前战斗留下的伤害,种种事物累加起来,现如今的风速狗只能希望自己那下巴流血的狰狞表情能够恐吓住对方。
如果那是一个尚且抱有理智的人的话,它的希望就不会落空了。
事实上这毫无作用。男子尖锐的双爪以惊人的速度恢复了原样,身后的翅膀也发出了令人牙酸的生长的声音。它一边发出了哀嚎,一边执拗地向前挪动自己的身体。
何雨柱一手一个捂住了颤抖着的小火龙与皮卡丘的眼睛,勒克猫从何雨柱身上跃下,与多年的搭档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出了一丝的绝望与无力。
这样都不行吗?濒临绝境的孤注一掷,连这样都无法扭转战局吗?何雨柱颤抖着吸了一口气,一句对不起即将脱口而出。
却被转头注视着何雨柱的风速狗与勒克猫给阻止了。当他们再一次转过头的时候,火苗重新悦动于何雨柱的皮毛之上,电光再次噼里啪啦地闪烁作响。
就在他们决心拼上自己最后的一点力量,像很多故事里那些毅然决绝地和反派同归于尽的主角一样行动的时候,一支雪白的长饝枪忽然贯穿了男子的胸膛。
何雨柱与在场的所有宝可梦都愣住了,包括地上身中剧毒挣扎着想爬起来的梦妖魔,他们的目光随着那支长饝枪往后移动,最终落在了嗡鸣着双翼的大针蜂身上。
这下何雨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何雨柱呆呆地看着大针蜂将自己的长饝枪拔出,男人的胸口出现了一个无法愈合的血洞,毒液沿着洞口边缘腐蚀着伤口,发出噗滋噗滋的声音。
所有人都呆住了,而大针蜂刺出了第二枪、第三枪,它或许使用了技能乱击,又或许这仅仅只是它用双针所挥出的一下又一下。
少女不由自主地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却又想到了身边还有两只未经世事的幼小的宝可梦,这等冲击的画面绝对不是它们应该看的。
风速狗那长而蓬松的尾巴卷住了两个小家伙的眼睛,大狗没有转头,只是调整了脚步,将何雨柱的视线给遮住了。
这也不是你应该看的。
在连续十几声刺击声之后是重物落地的声音。何雨柱的脑子里嗡嗡地一团乱,何雨柱不明白为什么大针蜂会对自己的主人作出致命的攻击。
也不明白为什么一切发生转机的时候,又有新的重磅炸弹丢在了自己面前,将何雨柱炸得不知所措。
何雨柱撑着树干站了起来,挪到了大狗的身边,靠着风速狗的身体不让自己跌坐在原地。何雨柱将自己的目光从地上收回,看向了面前的大针蜂。
这只刚刚杀死了自己主人的毒蜂平静地振动着自己的薄翼,血红色的复眼正死死地看着那一摊已经不成人形的曾经的主人。
过了一会,它才机械地扭动自己的头颅,注意到了何雨柱。它沉默着、定定地看着面色苍白的少女。
两支沾满紫红色鲜血的长饝枪缓缓垂下,没有任何要攻击的意思。它朝女孩微微点了点头,发出了断断续续的嗡鸣声。
在场的可梦睁大了双眼。
梦妖魔原以为这只大针蜂已经失去了自我思考的能力了。因此何雨柱在一开始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它与叉字蝠。
多么可悲、多么可怜的生命啊,它们被扭曲了命运,为恶人所驱使,除了奔向死亡以外,没有任何能够拯救它们的办法。
而现在这只大针蜂亲手将那摧毁了自己的帮凶杀死了,锈钝的齿轮被螺丝刀蛮横地撬开。它此刻应当被复仇的喜悦填满,又或许只剩下一片苍白的仇恨。
但谁也没想到的是,它现在在对他们说——
谢谢。
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它那大大的、血色的复眼中滚落,摔碎在了草叶上。这只悲哀的宝可梦用破碎的声音向他们道谢,随后振动自己的薄翼,向着天空飞去,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即使一直逞强着不愿将自己的脆弱暴露出来,伊布每时每刻都在在渴望着与母亲的重逢。
恐惧、渴望、后悔、思念,矛盾而又巨大的情感在它的脑中横冲直撞,攥紧它的心脏,泵出的血液流遍全身,令它四肢冰凉。
某种直觉令它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但它却还是忍不住地一遍遍地责问自己那个最糟糕的结局。
或许母亲,已经死了呢?
它再也见不到何雨柱了,何雨柱倒在了那惨白的实验台上,失去了温度,停止了呼吸,血液顺着台面微微的弧度一滴滴落在地上。
随后何雨柱被那些人类像是垃圾一样丢在了角落,等待着慢慢地腐烂与消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