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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升格者罗兰(3)

通过阵阵迎面而来的巨型地下空间后,灰鸦来到了通向核心区的连接桥,宽阔的桥体一直向前延伸,尽头处一座巨大的建筑隐匿在黑暗中,想必那里就是此行的最终目的地。

虽然无法分辨桥下的纵深与构造,但是偶尔传来的机械运转的轰鸣与雾气中闪烁的红光令人本能地感到危险的气息,并且,毫不意外地——在连接桥的正中,看到了一个熟悉而令人生厌的身影。

“比我预想的要慢啊,我都快等睡着了。”

“罗兰……”出现着虽在情理之中却出乎预料之外,露西亚一时显得有些语塞。

“本以为是迷了路的小猫咪……但看你们的表情,已经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了呢,虽然我一向热情好客,但老朋友到访都不知会一声还是让我感到很难过。”罗兰的腔调一向如此,“亲爱的指挥官没有教导过孩子们,拜访朋友的家需要先敲敲门吗?”

对这种自我意识过剩的表演型人格,我一向是不惯着的,灰鸦瞬间蓄势待发。

“唉,这幅表情,真是让我难过。”他站起身,“不过,后面就不是你们可以踏足的地方了,不听劝告的孩子……就要受到惩罚。”

几乎是在发出指令的一瞬间所有人就已经进入了战斗状态,露西亚抽出刀冲向连接桥的边沿,然后借助喷射器的力量迅速拉近与罗兰的距离,兵刃相交的一刹那,里的子弹与浮游炮的激光也随之而至,罗兰反手抽出枪对着露西亚射击,在露西亚侧身躲避的间隙迅速后撤。

“唉,我说什么来着?不速之客还这么嚣张,至少把主人对你们的欢迎词听完啊,你们没来之前我排练了好几次呢。”

露西亚下意识低吼道:“闭嘴。”

“你们可是露娜小姐重要的客人,在她达成自己的目的之前我不能让你们随随便便死掉,所以在等待这里真正的主人出场之前……我们可以先聊聊天。”这种人的普遍特征就是对方越是方案他们就越是兴致盎然,而罗兰显然是其中的佼佼者,“比如……露西亚,你这种令人熟悉的用刀手法,难道是已经取回了以前的记忆?”

露西亚的动作为之一滞,在精神链路中我的指挥信号到达后又迅速回到状态。

“看你的表情是还没有,要不要我来告诉你空中花园以前都对你做过些什么呢?”罗兰借助钩锁直接游荡向平台一侧,始终不忘发表自己的演说,“还有里,你是黑野出身对吧?那你应该知道,构造体技术是怎样发展到今天的。在鲜血与黑暗中进化的技术,无止境的欺瞒,失败的实验体就如同最末等的垃圾般被废弃,露西亚……他们在丢弃你妹妹的时候,可没有把她当做‘人类’来看。”

似乎是又一轮集中火力的到来让他稍微有些压力,在躲闪其中的大部分攻击时罗兰没有再聒噪,等到一波密集的交手结束,罗兰主动拉开了距离。

“你们能保证,身边的这位指挥官不会做出同样的事情吗?你们能保证,在失去一切一切利用价值之后,你们不会跟那些残骸一样……落得个弃若敝履的下场?”

“不准用那种语气谈论指挥官!你根本……”露西亚今天似乎有些失控。

“只要人类不舍弃他们的傲慢,就永远不可能真正接纳构造体,你们……只能作为人类的工具活下去,毕竟……”罗兰的目光在丽芙身上转了一个来回,然后状似惋惜地叹了一口气,“他们连自己的家人都能拿去做交易的筹码,更何况是非人的‘异类’。”

“人类啊……总是喜欢说这样的漂亮话让构造体心甘情愿地为自己牺牲,反正重启抹掉记忆之后就又是乖乖听话的好狗狗。”罗兰见丽芙表情惊讶,并没有继续动手,仿佛这次他就是冲着动摇军心来的,“能说人和构造体一样,或是并不是所有人都是邪恶,只是因为构造体对一些人来说还有利用价值而已。但是对于升格者而言,一切都是平等的,我们很诚实,只忠于绝对的力量,只要我们联手,就能创造出一个新的世界,人类是终将被淘汰的生物。”

“开什么玩笑”露西亚的嗓音非常低沉,在指挥链路中我感觉不到她的信号。

“好吧好吧,我知道你们听不进去。”罗兰非常满意露西亚的反应,“但是如果现在灰鸦的指挥官下令让你杀掉自己的妹妹,你能做到吗?你真的能——用手中的这把刀,刺穿露娜的心脏?”

“我……”

明明是讽刺般的口吻,但罗兰的眼睛却笔直地注视着露西亚,仿佛在认真地等待她的回答:“或者我换一种提问方式。面对早已满手鲜血、与自己的立场相反的至亲,你……能做到哪一步?”

露西亚重新举起了太刀,但在她继续摆正架势之前,我从后方迈步而上,拍了拍她的右肩。在露西亚焦急中夹杂着惊讶的视线瞬间转变为信任的古井不波后,我不禁笑出了声。

笑声回荡在整个空间中,直到最后我发自肺腑地说出了心里话:“你给我整笑了。”

这是面对这种以戏谑的方式表达自负的人的最好方式,将自己置于更高的视角即可。果不其然,罗兰的表情沉了下去。

“我不知道你,你们说这些是想证明什么,你说的这些本就是文明在极端环境下发生的极端现象,从历史周期律来看这简直在正常不过。”我耸了耸肩,“如果在帕弥什病毒这种等级的危机下并未完成文明大一统的人类内部反而想起来照顾弱者、坚守道德底线,那样的文明才是没有希望的。”

“口口声声文明文明”罗兰维持着挑逗微笑的眉间终于皱起,“我以前怎么没发现,灰鸦指挥官是个鼓动好手?”

“我们以前根本没什么交流,你是了解我的过去,清楚我的现状,还是通晓我的未来?你压根不了解我和我的想法,把自己的臆想叠加在我的身上压根毫无意义。露西亚下意识的基于立场的反驳根本无法证明你的正确,只能说明你的观点没有任何讨论价值。”我露出表示不屑的笑容,尽管有激将的嫌疑,但确实是发自内心的,“你们这帮自诩为升格者的家伙每天做的事情都像过家家,我也不说露娜的心态究竟如何了,就说说你,你在这城市中犯下了多少罪行?我们能记录下来的肯定只是冰山一角。”

“你把那些叫做罪行?人类在我眼里”罗兰仿佛感到将回一军,正要以不屑表示其对我的优越就被我打断了。

“能够被玩弄的弱者,对强者终究是有威胁的,这与玩弄蚂蚁有本质的不同。”在说这些话时,我能感到自己的表情十分平静,刚才的爽快过去后,传承者的视角重新回归,“你玩弄人并从这种玩弄中获得快感,只能说明你过去对人有所仇恨或是现在人类对你而言仍是威胁,并不能证明你的强大。真正的强大者看待人,就如同人看待虫,或许有时会观察,有时会玩弄,甚至屠杀一番,但这些都不过是强者生命中不值一提的云烟。再看看你,你以玩弄败者为乐,却只在确保自己一定能无损胜利后再正面战斗,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罗兰的表情有些扭曲,我猜那应该与他过去曾为人时的经历有关。

“你现在的所作所为,不过是将你过去对人的负面回忆上升至整个群体,在获得凌驾于群体大部分个体的力量后却又无法抹消整个群体产生的纯粹的报复,如同幼儿般的报复而已,无论你承认与否,这都是事实,是你我都无法改变的历史。”看着他的脸色逐渐黑下去,我却没有什么语气波动,仍旧娓娓陈述,“升格者眼中一切是平等的?抱歉,当一个全新的能够替代升格者继续存在下去的群体出现后,就升格者这种力量分配极不平均的团体,其内部在承受极端压力时的残暴残暴恐怕比人类曾造就的最黑暗的悲剧还要残忍无数倍。”

我一步步走入危险距离,同时视野中亮起多个窗口:“像你们这种没有专业性分工的黑帮性质团体,别说替代文明了,当出现生存危机时你们的崩溃会来的比谁都快。”

面对我的不卑不亢,罗兰明显是气恼的,但似乎是一时半会儿没有能想出反驳的点,他只是看着我发出只有出气声的笑。

“你知道吗?你能够站在这里发表自己的无知宣言,有且仅有一个原因,你认为你能完全压制我们。”我下意识出笑容,“那不如你猜猜我凭什么在这里和你对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