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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刀客

“双刀不好练,练好伤人,遇强伤己。”

燕匣如此说道,云山只是点头,不曾有放下之意。

燕匣不再劝说,拔刀指向云山心口。

刹那间,庭院内刀光剑影不断,血珠喷飞,随即消失无踪。

云山身上遍布刀伤,燕匣手中的刀直指其咽喉。云山右手刀指向燕匣额头,左手刀离燕匣胸口不足半寸。

恰逢此时,微风吹过,吹动燕匣衣衫,刀刃破开衣衫,刀势已达皮肤。

燕匣冷眼看云山,嘴唇微动,“年轻一代,你刀法无敌。可惜,差那么……”

刀尖刺入云山咽喉,左手刀没入燕匣胸口,离心脏不足半寸。

“终究,差那么一点。”

燕匣叹气,云山脖子淌着血,双眸凸出,脸色通红,整个人上不来气,可脚又一次抬起。

“我与陵西之有约,只教导,不杀人。”

燕匣收刀,转身走出庭院。

云山趴在地上,脖子的血流了一地,但眼睛死死顶着燕匣的背影。

势起。

燕匣突然停下脚步,感到背后有个似存似无的存在,眉头微皱,抬起右手准备拔刀。随着感知全开,那个存在逐渐清晰。

空洞,只有一个连外壳都似存思无的空洞,但又有些熟悉,这是……势!

刀出!

燕匣猛地拔刀,眼未到,刀已斩。

眼睛看清时,一把由碎片组成的刀,在似存似无的存在拘束下,继续向燕匣刺去。

燕匣势开,冲破此势,碎刀落了一地。

再看云山,手中的刀少了一把,整个人已经昏了过去,身上还隐隐残留着燕匣刀势的气息,这是刀势搏斗的迹象。

陵西之出现在燕匣身旁,略带得意道:“怎么样?天赋不错吧。”

“是个练刀的好苗子,应该给我。”

“这你就别想了。”陵西之挥挥手,一指虚点云山,让云山的伤势加速恢复,“你的路已经走到了尽头,不妨试试大道残影。”

燕匣拔刀,斜指大地,“自断大道,风险太大,我仇家太多,可能会死。”

“那便等。”陵西之双手插袖,老神在在道:“等诸神归位,天机明了,刀道肃清。”

“我的寿元将至,谁知道诸神何时归位?谁知道是诸神先归位还是天地先崩塌?”

燕匣语气寒冷,刀意环身,刀势直冲陵西之。

陵西之只是嘴角含笑,不为所动,“你既然能了解到这种地步,那就应该明白你没有别的路可以走。”

燕匣皱眉不语。

陵西之继续说道:“大道三千,大道之下小道无数,可小道太多,蛇口吞象并非不可,只是撑死多少生灵的问题。亦或者,再开一道,但据我所知,再开一道的只有佛主,就算如此,佛主也受困于万千小道。”

“我明白了。”

燕匣松开紧皱的眉头,直刀入鞘,刀势支离破碎,刀意消散如烟,刀心忽明忽暗,燕匣转身离去,隐入山海。

不知过了多久,云山恢复意识,耳边的琴音如涓涓细流的小溪,时而弯曲时而顺畅,或无声或击打大石,又寂静于无常。

琴音玄妙,宛若人生,人生难料,谱曲难奏妙乐,但总归不会太难听,也不会出彩,正如尘世那转眼即逝的路人,消失在人海,静默于音湖。

云山睁开眼,看着窗户身着素衣,红绳束发,脸带面纱的女子。

女子沉迷弹奏手中的琴,琴有七弦,女子却只弹五弦,剩余两弦丝毫不碰。

云山环顾四周,是他的房间,又摸摸脸,脸上带着面具,应当是那具白面具。知晓身在何处的云山明白,这是陵西之安排教导的人,盘腿坐下,闭眼聆听。

曲子依旧,人遇挫折,遇贵人,遇困惑,遇春风,遇奸人,遇善人。小溪遇树,遇石,遇高坡,遇河道,遇支流,一路听风,望云,看鱼,见人。

走走停停,福祸皆有,可怜误入低洼,又至大旱,终归没入尽头。

曲停,云山睁开眼睛看向女子,目光略有疑惑,心中思索她要教什么。

女子抚琴,轻弹内侧第二弦。

再回首,整首曲子居然弥漫着浓重的死气,但抛开最后一弦,整首曲子并无死气,只是道尽了平常。

女子抬头,那双布满忧愁的脸看着云山,“琴是乐器,是药器,是军器。”

“琴有七弦,分别是宫、商、角、徵、羽、文、武,前五弦对应五行,音律可调五脏,调五行。文弦乃是周文王是文王为了悼念过世的儿子伯邑考所加,又名少宫弦。武王伐纣,为鼓舞士气,添武弦,为军器。”

云山问:“那曲子叫什么名字?”

“听话。”女子收起琴,走到门口背对云山,“忙忙碌碌五十年,开始学琴,五十五岁入韵,五十六岁遇大旱,临终前说的这两个字。我去赈灾,他儿子弹了这曲子,我学了,加了一调。”

“世间苦难无数,享乐者亦无数,富贵者不在少数,权贵者生生不息,不可改。”陵西之笑着说:“你该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