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郭恒终于有点反应,他抬头看向郭贵,澹澹道r>
“那依父亲的意思,以后编历能一直照抄通轨给出数值?父亲明知相关应数一直在变化,日积月累之下,误差就会越来越大,将来还能以合天度吗?”
“这通轨颁行了近百年,现在依旧还在使用,说明并没有多大问题,况且,这是你一个小小世业生应该考虑的事吗?
你现在要做的是尽快通过岁考,取得天文生身份,免得辱没了我郭家门楣!”郭贵愤怒道。
郭恒嗤笑一声做不做天文生,这对父亲来说有那么重要?”
“当然重要!”
郭贵铁青着脸道自幼学习天文历算,放眼南北两监,能超过你的同龄人屈指可数,可你入监两年,岁考屡次不过,甚至连那个刚入监一月的混家子都比不过,你不要脸,为父还要脸!”
“父亲是知道的,儿子只想继承高祖遗志,以修正历法为己任,若是连历法通轨都算不出来,那做不做这天文生又有何用,儿子不屑为之。”郭恒脸上露出一丝轻蔑。
“你……!”
郭贵被顶的哑口无言,涨红着脸直喘粗气,看样子有点想动手。
档房内世业生面面相觑,郭恒父子俩说的话,他们连蒙带猜大致明白了二人争吵原因。
郭贵认为儿子没能考取天文生,连薛瑞这个入监一月的混子都不如,在同僚面前丢了他的面子。
而郭恒觉得,连历法通轨验算都不会的人,就算做了天文生也没什么意义,所以他才故意没有考过。
只是,这历法通轨又是什么?
世业生们都十分好奇,这玩意真如郭恒所说,对历法有那么大影响吗?
无辜躺枪的薛瑞脸色很不好看,没想到还真被他猜对了,郭贵确实是因为儿子没通过岁考,这才对他抱有偏见。
不过,薛瑞对郭恒倒是有些刮目相看,敢情这家伙一直以来不是在闭门造车,而是在专研更高深的历算之法,难怪他总是写写画画。
根据郭贵的说辞,郭恒水平在全监同龄人中,恐怕都没几个人比得上他之所以没通过岁考,纯粹是不想而已。
毕竟成为天文生就得被分去做一些乱七八糟的工作,影响他继续专研历算之法,他才完全是把档房当成了深造的场所。
对于郭贵轻视自己的行为,薛瑞表示愤慨,要是在别的地方,他估计也就忍了。
可档房是他的地盘,在这三十个世业生面前,直接被郭贵定性为混家子,他如果不找回点场子,那以后还如何服众?
瞪了眼对自己挤眉弄眼的范岩,薛瑞走到两人不远处,大声道大人的说法,恕学生不敢苟同!”
郭贵爷俩正在唇枪舌战,努力反驳对方的言论,被他这么一打断,都目光不善的看过来。
“我们父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吗?”
郭贵本就被儿子气的怒火飙升,薛瑞这时候掺和进去,立刻成了他攻击的目标。
“当然有,郭大人说学生是混子,学生不服!”薛瑞毫不示弱的和郭贵对视。
“来了,来了!”
范岩等人神情激动,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两人。
眼前的这一幕很眼熟,似乎和一个多月前上演的好戏很相似。
只不过,这次薛瑞的对手从彭英换成了郭贵,这两人一个是监正之子,一个是现任五官灵台郎郭贵。
薛瑞和郭贵争锋相对,究竟谁胜谁负?
世业生们识趣的回到座位,用余光关注着战场动向。
自朝廷迁都北京后,南钦天监的地位逐步下降,官生也比北监少了一大半。
不过,南监五官灵台郎的职责却不减半分,因为南京是陪都,南观象台的仪器也比较齐全,所以朝廷规定,必须要将南京的观象记录和北监的互相印证,以免误报。
自永乐年以来,钦天监每月都会派出专人来往两京,负责候簿呈递及其他事务交接。
郑德彪时常不在监中,就是因为要护送相关人员往返两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