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前,范老大人亲自带世子与百官相见,还在大雪中把他抱在怀里,让他撑伞……”
“延英殿里,陛下请老大人同时收皇子们为徒……老大人再次婉拒了!”
“听说今日早朝通过的关于罪囚的处罚方式,就是世子向范老大人提议的。罪不至死,认罪态度又比较良好的,就押着他们去开荒种地,架桥修路,或者在城里建造房屋,反正不能让他们吃闲饭,世子说,这叫劳动改造!”
“至于那些极为凶恶的,屡教不改的,不服管束的,就把他们流放到瀚州、青州去,让他们自生自灭的同时,还可以去祸祸草原人、大朔人,世子管这个叫做殖民,还说可以促进什么什么……哦,对,民族融合。”
“听说陛下为了劝说范老大人,似乎还搬出了以前范老大人对大殿下和三殿下的评价,但……后来两人又说了什么,实在是没人听清。”
…
平乐宫中,正在为杨嬷嬷之死哀戚不已的贵妃娘娘,听着女官们从各个渠道收集来的只言片语的情报,再也无法保持良好的淑仪,当场怒砸了一个茶碗。
大皇子坐在一旁脸色铁青,硬生生将锦缎裁剪的崭新袍角抠出了两个洞来,二皇子则早就躲了出去,以免触到大哥和母亲的霉头。
“母亲,我要报仇,我要报仇!绝不能让那个小畜生如此得意,否则,否则……”
大皇子浑身都在颤抖,话都说不下去了。
凭什么,你只是个过气世子,我才是众望所归、地位尊贵的大皇子,凭什么范烨那老家伙选你不选我,他瞎了眼吗?!
凭什么你可以扒我裤子,夺我老师,辱我至此,还像个没事人一样继续活着?
凭什么我费尽心机,苦读数载,才好不容易在朝堂博得了那么一点薄名,你明明什么都没做,只会躲在你那个小院子里装可怜,却可以获得两位宰相的青睐,一朝之内,名传四海,连宗正府都要连夜将你的名字加在族谱之上?
一旁荷香几个贴身的丫鬟都不敢吭声,用力低着头,恨不得将脸埋到自己胸口中去。
整个平乐宫都知道郑贵妃为了让大殿下拜在范老大人门下,这两个月里下足了功夫,大殿下也极力的在外面作出温良恭俭的样子,一找到机会便去政事堂殷勤服侍,茶叶果子糕点青菜炭火器皿……什么好就送什么,再加上陛下点了头答应为之说合,所有人都以为范老一定会收大殿下为徒,谁知昨日风云突变,西侧院里闹了一场,末了却收了那小透明一般的世子为徒……
平乐宫这次的脸面可丢大了,贴在地上,抠都抠不起来的那种!
郑贵妃咬了咬牙,俏丽的五官硬生生扭出一个狠相,恨声道:“长风莫气,那老东西有眼无珠,看不见真龙,他只不过是一个朝臣而已,是咱家养的一条狗!先前抬举他了,他却不知好歹,咱们走着瞧,你父皇的面子也被他撅了,这一次绝饶不了他!”
“我说的不是范烨,我说的是燕长临,是那个小畜生!”
燕长风霍然抬头,喉咙里发出咆哮般的低吼:“我要他死,现在就死,死!!!”
“可是,可是……那毕竟是先王的子嗣……”郑贵妃吓了一跳,站在屋中来回踱步,看看外面,又看看情绪近乎崩溃的儿子,十根纤细嫩白的手指紧紧绞在一起,心中好生为难。
大皇子双眼血红,直直的看着母亲,咬牙切齿,敲钉入木,一字一顿的道:“母亲若不帮我,我便自己动手!”
“好!”郑贵妃面色一白,继而紧紧咬住下唇,明媚的眼眸中飘满血丝:“娘亲便什么也不顾了,拼得你父皇怪罪,帮你一次!”
说着,转头看向屋中跪着的几个宫女。
荷香几人连忙磕头,砰砰作响,一个劲儿的慌乱道:“奴婢,奴婢什么也没听见,什么也没看见……”
郑贵妃脸上浮起一个狰狞的笑容,轻声道:“不,你们听见了,也看见了,这件事,你们人人都有份,人人都要给本宫出力!”
…
就在郑贵妃关起门来,与自己的长子仔细商议的时候,披香宫也同时得到了消息。
梁淑妃撩起床榻上铺的姜黄色富贵团花大条褥和玄金二色金八团吉祥如意软毡,从贴身的小衣里取出一把造型繁复的钥匙,打开紫檀软榻内嵌着的八宝暗格,从里面找到昨夜汪鸿卓送来的那首诗。
汪鸿卓说的明白,这首诗乃是出自世子殿下的手笔,特地使他送来,便是为三皇子在春祭盛典上助威。
梁淑妃当然不信这样的一首诗会是一个三岁孩童可以作出来的,她更倾向于是那个小世子求了汪鸿卓作诗,再拿出来送自己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