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许动!警察!”
一早和周边县市的警力做过通气部署,为了不引起人贩子注意,各个岔路口甚至都等着交接不同牌照型号的汽车,此时将两辆车团团围住。
椿岁眼睛能看见那几个人被反剪双手压到了地上,也能看见有人把孙姐从车里拖了出来扣上手铐,但是耳朵好像已经听不见了。困意像开了闸,泄洪似的涌上来……
“岁岁!岁岁!”
众人看着一下子软下去的椿岁,一阵兵荒马乱,只有椿浚川还算淡定,扒拉开人群抱住女儿招呼道:“别慌,睡着了。我们家幺儿从小就这样,玩儿累了秒睡,都不带打声招呼的。”
“……”行吧,没事儿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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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了?”医院病房里,时年站起来,瞥了江驯一眼,气音似的念叨了一句。
他和老爸老妈也是在岁岁“任务”完成之后才接到通知赶过来的。气吧,舍不得,只剩后怕了。骂吧,人家小姑娘睡了一天一夜了,还没醒。
倒是被他不肯说缘由忽悠过来的江驯,还可以再忽悠一下。
“嗯,”江驯应了一声,怕吵醒睡着的椿岁,问得很轻,却难掩话音里绷紧的紧张,“岁岁她……”
时年拍了拍他的肩,压低音量,几乎用嘴型说:“出去说。”
“你不要觉得她没戴氧气面罩,没在特护病房,没插上各种管子就是没事,”时年说着说着,就抬手把脸和眼睛都捂了起来,肩膀跟着很有节奏地小幅度颤抖,声音听上去憋着一股劲似的,也一道发颤了,“那是因为医生说……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反正都这样了,还是让她舒服一点吧。就……那种跟植物一样的状态,你懂吧?”
这可不就是睡得沉得跟颗植物似的了么。时年没有心理负担地想。
江驯怔然地立在原地,脑袋里跟被人扔了颗炸弹,轰然之后只剩了消音似的嗡鸣。
隔着病房门透明的玻璃,小姑娘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只是像睡熟了一样。
江驯嚅了嚅唇,以为自己能出声,却没听见空气里有任何声响。
“你们……”季知夏手里拎着煲好的汤,看见俩男孩子一个傻不愣登,一个一脸看好戏的表情站在椿岁病房门前,扬了扬眉,“站在外面……”
季知夏话还没说完,时年赶紧赶在江驯回神之前转身,揽住季知夏的肩拍了拍:“老妈你来了啊。哎,你煲汤又有什么用呢,岁岁现在也不能吃不能喝的,”毕竟还在睡嘛,“哦我知道了,”时年语气沉重起来,“你是想着岁岁万一,万一醒了嚷着说饿,随时能吃到是吧。老妈……”
季知夏头大地看着他,又瞥到一边跟离魂了似的江驯,似乎有点明白时年到底在演什么了。刚想让他别闹,时年就掐着她的胳膊,拼命使眼色让她配合。季知夏无语,倒也没再开口。
江驯不是没听见身后的声响,只是好像……好像怕挪开一会儿视线,小姑娘就会消失一样。连呼吸都不敢放重,胸腔里滞地轻牵一下都闷得刺痛。
“江同学,”季知夏对江驯离魂的样子实在有点看不下去,干脆开口叫他,“你来了。”
喉结在脖颈上轻滑了下,江驯微垂了下眼睫,努力把视线收回来,转身:“阿姨。”叫完人,又紧接着说,“对不起。”
少年声音很低,嗓音像在粗粝砂石上磨搓过一样,季知夏愣了愣,刚想跟他说岁岁没事,就看见少年矮身屈了膝。
“老妈你别拦着他,”时年伸手挡了挡季知夏想扶江驯起来的手,又在江驯看不见的地方对着季知夏一顿挤眉弄眼,故意说,“要不是他三心二意朝三暮四地跟岁岁说些有的没的,岁岁也不至于因为心情不好就一个人跑出去玩儿。不一个人跑出去就不会遇上这么些事儿。所以还是怪他,你得让他补偿啊。”
季知夏瞪了时年一眼。这小子后来明明知道是她去找了江驯,才让江驯刻意和岁岁保持距离,这会儿还故意装不知道似的这么说,也不知道安的什么心。
况且他们如今也知道,这是岁岁和椿浚川一早安排好的,并不是岁岁在闹脾气。
“阿姨,我不是想补偿。”江驯笑了笑,“我只是……想和岁岁在一起。”
“阿姨,”江驯哑声说,“对不起。”
“我……做不到。做不到离开岁岁,做不到不去在意她,做不到答应您的事情。”
“所以……能不能让我和岁岁在一起。”江驯努力笑了笑,咽下喉间腥甜,郑重地问。
“但我妹妹这会儿是植物人啦。”时年咋咋呼呼地喊了一声,“你不介意啊?”
“??”季知夏开始觉得这小子不是在忽悠江驯是在套路她了。
江驯没回答他的问题,却用一种单纯到近乎执拗的语气重复道:“我想和岁岁在一起。”
时年腮帮子脱臼似的“嘶”了一声,不知道是酸的还是感动的:“妈,你就同意了吧。哪天他要是敢对岁岁不好,不是还有我呢么?看我不打断他腿。”
“你打得过人家?”季知夏不给面子地无情拆穿”
“妈妈妈妈,”时年赶紧说,“注意气氛,注意气氛!”
江驯一愣,猛地抬头看时年。
岁岁……一定没事。
“快起来,你这孩子,怎么那么实诚了?”季知夏扶了他一把,又瞪了时年一眼。
时年立马翻着睫毛看了眼天花板,嘀嘀咕咕了一句:“反正敬茶的时候也得跪,早点晚点的事儿,当彩排呗。”
“哥,妈妈……”椿岁站在三个人身后,嗓音带着点刚睡醒的哑,一手费劲高举着那瓶补充水分的葡萄糖,“你们站外面干嘛呢?”
时年伸手提过椿岁的点滴瓶,一点心理负担都没有地对江驯说:“岁岁就是精神高度紧张睡着了而已。”又提了提手里的点滴瓶,“这个,没怎么吃东西,给她挂的葡萄糖。”
“江驯,”椿岁刚醒,还有点迷瞪,带着刚睡醒的娇气,慢声慢气地问他,“你来看我了啊?”
江驯垂睫看着她,明知道她没事,整个人却被失而复得的情绪紧紧裹住。
少年抬手,小心翼翼地抓住她没有戳针的胳膊,一把将人揽住。真实的温度贴在他心口的那一瞬,整个人才慢慢柔软下来。
椿岁瞪大眼睛眨了两下,还有点茫然。十多天不见,江驯这么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