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朝云手里捧着这件衣衫,上面的血色早就因为年深日久变成了丑陋的褐色,他还是视如珍宝,她又看看那红木箱子,里面放着一幅画,画上的是一个男人,双颊却染着粉色,头发像是用炭画下来的,一笔一笔画得极为认真。
真丑呀,自己的一生,就输在了这种女人的手里。这女人平凡到几乎把她扔到人堆里都分不出来,就这么一个人,却占据了她朝思暮念的男人心头全部的地方。
她仰头迷离的笑笑,修长的手将画轻轻的撕开。声音轻轻的,真悦耳,她还想再听,她一片一片的撕着,直至将这幅画撕成了碎片。
她没有听够这种声音,她还想再听,她抓起了那件青衫,放在嘴边狠狠地咬着,她高昂着头,用尽了全力,扯得她几乎要绷断了牙齿,她带着无尽的恨,死死的咬着,终于咬破了一道小口,她顺着那道小口开始拼命的撕扯。
她悲愤的撕扯着,耳畔里
注入了悦耳的“嘶拉”声,她真满足,她从小到大都没体会过这样的满足之感。
她的母亲早亡,父亲整日打她,她爱的男人不爱她。她似乎什么都没有过,连快乐是什么都不知道,她一生要强。曾经她卯着力气要活成最骄傲的人,她事事要求完美,连头发都不允许凌乱,可她也有焦虑,也有悲苦,也有想放纵的时候,而这些统统被她始终隐忍着。
伴随着一声声的撕扯声,隐忍多年的情绪瞬间决堤,像是洪水冲毁了河堤,她的意识开始变得涣散,她的眼前闪过一个又一个光怪陆离的画面,她听见有人唤她,像是她杀死过的人,她本能地惧怕着。又隐隐听见了一声马儿的响鼻声。她凝目望去,望见了一辆华贵的马车朝着她缓缓驶来,慢慢的停在了她的面前。
马车里伸出来了一只修长的手,拇指之上那乳白色的班指格外的显眼,手中是一张银票:“拿去罢,葬了你的母亲。”
她想接,又怯懦着,只垂着脸偷偷抬眸打量着那只修长的手:“小公子,我拿了你的银票,是不是就要跟你走了。”
赶车的落羽拎着马鞭子故意逗她:“那自然是了,不然你头上插根草标做什么。”
马车里的公子却慢声道:“若你没有别的去处,我可以收留你。你若是不愿,我也不为难你,这银票你拿去,好生安葬了你母亲。”
她垂着脸,接过了银票,垂
眸望着自己的脚尖,低声道:“娘亲说爹爹在北峰山炼丹,让我去爹爹膝下尽孝,我想遵从娘亲的遗愿。可以吗?”
“倒是个有孝心的姑娘。”
马车缓缓地前行了,她望着那辆马车朝着自己渐行渐远。
聂朝云忽然将手里的青衫扔下,迷离的哀求着:“带我走!带我走!小恩公,带我走罢!”
聂朝云疯了。
她赤着双足在房间里哭哭笑笑的自言自语着,这番动静引来了下人,都是被她凄厉的脸骇了一跳:“不好啦,南院的疯了!”
江镜庭下朝回来,面无表情的听着多福战战兢兢的禀报,落羽搀着他的胳膊,朝着望月轩走去。
自从穆涵之带着花月意离开之后,江镜庭的身体也跟着垮了。
最开始他极力的在朝堂之上压住自己的咳,到后来,压也压不住了,他渐渐走几步就需要歇着,后来站也站不稳了,他和苏承榕禀报身子撑不下去了,不能再来上朝了。
苏承榕不信,他一定有阴谋的,他得活着,把我逼死,他才能坐皇帝,他怎么会撑不下去呢?他一定是谋算着什么。
苏承榕命人给他找来了把椅子,从此江镜庭只能坐在椅子上听着朝堂议事。
可他坐在椅子上,大多时候都是发愣的。他的脸色白得骇人,双眼里像是死水一样没有半点波澜,他整个人也恍惚着,很多人看着他,总觉得他下一刻就要放声痛哭了。
后来苏承榕请来了曹太
医给他诊脉,他恍惚的望着曹太医嘴里说着不冷不热的话,可一句都没有听进去,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曹太医诊过脉之后,苏承榕今日就在朝堂之上就让他回家好好养病,还将他从二品的官职晋为一品,赐了他良田千亩,赏银万两。
他知道,这是快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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