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要是没有猜错的话，这就是梦女的幻境吧？”

“”

“梦女的幻境都是由真实记忆衍生出来的，但我似乎从来没有见过塞斯里手里的那个东西，赫兰斯，这是你的记忆，对吧？”

“”

连着两句问话都没人搭理，霍利亚简直气不打一处来。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是个蠢驴，追着一个死不回应的磨盘拼命跑，把自己累得要死要活，但却又什么都得不到……该死的破海螺，非要让他回忆起来那些什么狗屁往事，害得他忽然间热血上头，跑到这里来玩什么冒险游戏吗？

等着待会儿回去了，他一定要把那个破海螺给砸个稀巴烂才行！

心里头骂骂咧咧，但是霍利亚还记得面前站的这个人是谁，所以这会儿得不到回应，他干脆就绷着一张脸，也装出一副冷酷无情的样子，假装刚刚火急火燎跑出来找人的并不是自己。

果然，霍利亚不说话以后，赫兰斯在眼前的房门口绕了一圈，终于是舍得开口了：“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儿，难道雨停了之后你没有回家吗？”

这句话问的实在是随意，那种语气感觉就像是在说“反正我就随便问问，为了避免气氛尴尬而已，你想回答或者不想回答都无所谓，我又不会认真听你的回答”的感觉一样。

霍利亚视线飞快扫过赫兰斯的脸，突然发现时间真是一样可怕的存在。

当初他们两个人分明熟悉到赫兰斯横过来一个眼神，他立马就能知道对方心里头在想些什么，默契得简直就像是有心灵感应一样。

然而三年过去，心灵感应反正是彻底地消失了，也别说观察对方的表情去揣摩对方心里在想什么这件事情了，就算是赫兰斯直接开口跟他说话，他都很难去分辨对方说的究竟是真是假。

到底是因为他自己退步了，还是因为赫兰斯已经完全大变样，变到让他时常感到陌生了？

心下思绪一大堆，乱七八糟地缠绕着在霍利亚的脑海中闪过，但这也不需要费很长时间。

赫兰斯话音刚落不过才一两秒，霍利亚就说：“你以为我是专门过来找你的吗？想的美！我只是迷路了而已……”

但说完这句话，他就知道糟糕了。

果然，他感觉到赫兰斯的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可是这个时候反而是他自己不敢抬起头和对方对视了，不然他会受不了这种尴尬的气氛，然后把自己尴尬到倒下去的。

有时候想想，霍利亚都觉得很没道理。

凭什么别人都是年纪越大越成熟沉稳，他反而是年轻的时候有这种风范，等到年纪慢慢往上去，什么狗屁成熟沉稳他全都抛到脑后，装倒是能装装样子，可是没一会儿就要露馅儿。

比如说现在，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情窦初开的毛头小子，做事不计后果，全凭一股热血就开始闷着头往前冲，就连撒谎都能撒出这么个没水平的谎言，简直就是过来让人看笑话的！

心里越是犯嘀咕，就越是要把自己的面子顶起来，霍利亚双臂环胸，冷着一张脸，端着一副桀骜不驯的样子避开赫兰斯打量的目光。

结果这一躲避，他就看到，角落里头竟然还站着一个人……

刚进入幻境的时候，霍利亚已经通过絮絮叨叨说个不停的塞斯里那张嘴搞明白了，这个幻境的时间线恰好就是当初他被污蔑偷盗圣物之前。

污蔑陷害他的人是塞斯里这件事他早就知道，所以他一点也不惊讶，只不过这会让他看到了更多细节而已，但是他没想到的是，就在塞斯里因为计划无法顺利往下进行而着急地向他手中那个魔盒求助的时候，赫兰斯竟然也在。

塞斯里待在屋子里头，赫兰斯却是站在窗外，背靠着墙壁——

这么近的距离，要说他完全没有听到塞斯里在嘀咕些什么，有人会相信吗？

霍利亚人都僵硬了许多，他盯着面无表情站在那儿听墙角的赫兰斯，又转过头去看认真打量四周、似乎是在寻找离开这个环境的突破口的赫兰斯，怎么都没有想到竟然会看到这样的场景。

他可不记得赫兰斯有在那个时候提前通知过自己塞斯里的阴谋诡计，要是他提前防备的话，事情或许就不会像现在这个样子了。

“赫兰斯，你跟我说实话。”

他喉头不自觉开始紧绷：“我现在看到的这些究竟是真实发生过的，还是梦女故意设计的？”

赫兰斯头也不回：“挑拨离间而已，你信？”

“”

赫兰斯态度实在是无比自然，让人看不出一丁点的破绽，霍利亚舔了舔嘴唇，庆幸他还是愿意给自己这个解答，刚提起来的心也慢慢放了下去。

不能怪他看到一个画面就忍不住想要去怀疑赫兰斯，实在是因为中间隔的这三年时间已经消磨掉他们之间太多的信任了，他不愿意去怀疑对方，可是又忍不住翻旧账，想过来想过去，就只剩他自己在这生闷气。

“你过来。”赫兰斯突然间喊了他一声。

作为背景存在的塞斯里依然是满脸神经质地在那里絮絮叨叨个没完，也不知道那他究竟是从魔盒里头听到了什么，表情似哭似笑的，在烛光下显得格外阴森恐怖。

而霍利亚并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听话，所以没有立刻过去。

明明他们两个之间才刚闹过一场矛盾，那架势就好像是从此要一刀两断似的，结果这才过去了多长时间，难道他就不长记性了吗？！

“干什么？”霍利亚冷着脸，站在离赫兰斯一步之遥的地方，觉得自己这种表现简直完美。

而赫兰斯显然并没有心思去猜测他这会儿到底在想些什么，看见他过来以后，直接就伸手往他手里塞了一个东西。

“我们不能在这层幻境里面待太长时间，否则等到梦女缓过来以后，它就有能力编织更多层幻境，一层又一层，把我们裹在最里面，到那个时候，我们就真的出不去了。”

赫兰斯似乎把一切都已经给想好，就差直接去实行了。

霍利亚看着手里头那一把精致小巧的匕首，锋利的刀刃上还刻着密密麻麻的线条。

从远处看，这些线条似乎是毫无章法，但是离近了就能够看清楚，这些线条七怪八绕地在刀刃上拼凑出了一双双张开的眼睛，盯着看的时间久了，甚至会让人头皮发麻，就感觉这些眼睛似乎是活过来了一样。

这个图案很熟悉，以前霍利亚曾在教廷的时候学过这一课，所以不需要赫兰斯提醒，他也知道这个匕首的作用。

无非就是拿来破除幻境的武器。

但之后的内容霍利亚没有学到，他不是很清楚这个武器究竟要用在哪里，所以他怔了一下过后，试探着看了赫兰斯一眼。

而赫兰斯看明白了他的眼神，就了然一笑，随后松松握了一下他的手，轻声指导他，说：“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