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未见过阳光，苍白的脸上，那双低垂的眸子缓缓转动，随即抬起眼皮子向上一顶，艰难地撑起，眼张合许久才看清楚面前的人。

若不是余小花的声音，卿九九熟悉的不得了，恐怕今日只见她的华丽穿着，卿九九倒是有点难认出来了。

卿九九扫了一眼余小花，就移开了目光，落在余小花的眼里简直就是轻蔑和看不起，让余小花心情极为不好，捏的她的下巴不由得下重了许多，几乎能听见骨头被捏的快要破碎的嘎吱声。

卿九九事到如今，你还是这么看不起我么？从前也就罢了，毕竟我就是个粗糙的女人，可如今，我早已经不是从前的那个我了，而是即将无限风光的余小花了！

听余小花的口气，不知道内情的还以为是她攀上枝头变凤凰了，然而不过就是帮傅眠风抓了她而已，一点点赏赐竟是让她膨胀如此，卿九九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你真可怜。

我可怜？我看你才是精神错乱了吧？余小花外表再怎么改变，那内在的东西始终是不能轻易改变的，比如她地嗓音粗哑，像个大老爷们，难听极了。

卿九九扬起泛着干干裂痕的唇：我觉得你是井底之蛙的可怜，没见过大世面的可怜，更是愚蠢无知的可怜！

卿九九给你下了那么多药，又加上被我饿了这么多天，你竟是还有力气来骂人，看来今日好心给你带的饭，你又是吃不了了

余小花扬起手里的食盒，在卿九九盯来的目光里，拿出里面的饭菜尽数全都倒在了地上，阴寒地笑着：想吃么？

卿九九竟是浅淡笑着：你还真是浪费。

果然很想吃吧？

无视她的话，卿九九又是伸脚在饭菜上狠狠地用力踩了好几下，按着她的后脑勺往地面上压过去，若不是上身绑在柱子上，恐怕现在都把卿九九的头给按在了地上肮脏的饭菜里，哂笑道：想吃的话，就求求我，我估计还会让你吃我脚下的

卿九九不为所动：过了这么久你还是这么天真，你以为一点饭菜都能侮辱我？余小花，我的脸皮能厚到什么程度，我这个人能坚忍到什么地步，难道你还不清楚？

我就要让你吃！

余小花有些暴躁地抓起地上的脏脏的饭菜一个劲儿地往卿九九的嘴里灌进去：给我吃，给我吃！

卿九九紧紧闭着嘴，打死都不吃，不管余小花如何强灌她也没吃下一粒米，反而趁着她不冷静的时候，偏过头来使劲地往余小花额头上重重砸了过去，硬是让她完后踉跄退了好几歩，擦过身后的案桌，差点就撞翻了上面的蜡烛。

你疯了？

余小花疼的不得了，摸了下被撞的额头，发现竟是流血了，撞出好大一条口子了，当即沉了脸：你想毁我的容？

你毁不毁容不都长得一样，有什么区别？卿九九剧烈晃动脑袋，甩开了沾在嘴四周的米粒，毫无婉约可言，直接鄙视余小花。

余小花心里的怒火一下子点燃了，噌地走过来，从衣袖里滑出一把匕首来，面目有些狰狞地落在卿九九的脸上。

阵阵冰凉从刀身上传下来，渗透进薄薄的肌肤里，卿九九不敢多动一分，而是冷静地盯着余小花。

她这副模样可是让余小花很爽，用刀重重地拍着卿九九的脸，冷笑道：怎么，你也会害怕啊，像你这般漂亮的脸蛋，若是被我毁了，岂不是更是有价值？

匕首忽然一顿，余小花眉眼陡然一寒，侧起匕首，刀尖顺势就要刺入她的皮肤里的瞬间，卿九九不慌不忙地开口：你不要忘了，你在做的时候，你肚子里的人可是看着的。

原本有恃无恐的余小花听到后，陡然一顿。

卿九九继续道：人在做，天在看，你敢承认你现在的行为不是因为一己私欲？你要知道，常言道因果轮回，种瓜得瓜，你就不怕你今日做的包藏祸心和狠毒遭到报应，报应到还未出世的孩子身上？

怎怎么会？余小花神色有些不自然，就连拿着匕首的手都有些轻微地颤抖：你别想吓唬我，我可不吃这一套。

我不过是说给你听罢了，你信不信全取决于你。卿九九一双眸子漆黑无比，竟是看不到一点杂质般，黑的极为纯净。

余小花作势便要一刀刺进去，刚好外面打了一道雷电，肚子便痛了起来，余小花脸色大变，丢了匕首，捂着自己的肚子朝着卿九九喊道：你对我的肚子动了什么手脚？

我被绑着能做什么？余小花你倒是太高看我了。卿九九裂了裂干裂的嘴唇。

你！ashash

余小花的肚子的确痛的不行，不断抽动着，靠在桌边冷汗连连，好在此时房门又推开进来一人，正是把她推入深渊的程秀珍。

小花，你怎么了？程秀珍担心地问道。

余小花痛的脸色惨白一片：娘我肚子好痛

赶紧出去找大夫。

奶娘。

看着焦急扶着余小花一眼未曾瞧过自己的程秀珍，卿九九忽然喊道。

程秀珍微微驻足，并未回头。

卿九九的心沉到无底深渊：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唤你了，我能偿还给你的都还的干干净净了，以后你我之间再无半点关系。

程秀珍僵了下身子，低低道：九儿，鱼和熊掌向来不可兼得，你们两人之间，我只能选择小花，毕竟她才是我的骨肉，我的血脉，而你活了这么久，我想也足了。

这是什么话？

卿九九浑身都跌入冰窖之中，冷的刺骨：什么叫我活了这么久也叫足了？不过十四年而已，你的小花不也如此？不过就是一个是你亲生，一个不是你亲生的罢了，人都是自私的，我能理解，所以现在，你对我做的一切，算是将你之前养育我十四年的恩情扯平了。

自此之后，自然是你不欠我的，我也不欠你的，可是，你已经没有未来了，等你死后，我会把你埋入卿府墓园的。

程秀珍十分绝情地回道。

卿九九整个嘴里都泛出一丝苦味，苦到心里，苦到灵魂深处，盯着程秀珍的背影，目光幽沉，闪烁着奇异的光亮：没有未来又如何？那我再造个未来便是，没有谁一生下来就是有清晰的未来的。

余小花一边痛一边冷笑：不自量力，哎哟娘快带我走

卿九九安静地目送她们离开，然后垂眼看着面前被糟蹋的菜肴，目光闪动。

就在这时，视线里伸进来一块烤的极为娇嫩的叫花腿，凑在她鼻尖上，香喷喷的气味萦绕在四周。

与之落入她视线里的还有一双绣着金丝的高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