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九九和阿酒回去的时候已经是翌日清晨了，卿九九怀里抱着刚排了两个时辰才买到的药材，脚步焦急，一脸欣喜地直奔后院而去，用陈进给的钱加上存的钱，卿九九总算买到了所需要的稀有药材，加上千里香做药引，一切都顺了。

想到这里，卿九九感觉天塌了也照样可以再顶上去。

谁知刚打开房门，就是一盆脏水从屋子里给泼了出来，卿九九护着药材及时往旁边躲开了。

哼，你这个白眼狼，我娘真是白养你这么多年了，我娘病重，你不在床前尽孝还一个人跑出去玩的不亦乐乎，整日整夜不回来，你好意思么？我们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一个与卿九九年纪稍微小一些的姑娘，长的就是个不是好惹的模样，丢了手里的木盆子，大步走出来，像头野牛，鼻子里不断哼出怒气，散着浓浓的粗野味儿。

这是卿九九的妹妹余小花，余小花的娘实际上是她的奶娘，她只是被寄养在此的。

卿九九看了一眼地上的脏水，走上前被余小花横在门口：你这个有娘生没娘养的弃女，你还回来做什么？

娘的病可以治了。卿九九回道。

余小花看了一眼卿九九怀里包裹的十分严密的药材，蹙了蹙眉，拉扯着粗犷的大嗓门：凭你也能把娘的病医好？你不过是个女酒鬼，不要觉得自己比我多识几个大字，被你们那些抛弃的人教你读了几本医书就能像大夫一样给人看病了，我可不能把娘随便给你瞎弄！

卿九九像是没听见似的，绕开余小花兀自往屋子里进去了，余小花在身后追着：卿九九你给我出来！

卿九九直接把门锁上了，余小花在外面大吵大闹，你给我出来，你是故意想把我娘亲给治死么？你这个杀人犯！

阿酒，把她那乌鸦嘴给我堵上。卿九九有些不耐烦。

守在门外的阿酒抬手就点了余小花的哑穴，顺便将其给绑了起来，就绑在门外的那棵大枣树上，气的余小花又是骂不了又是打不了人，只能用她那双牛般大的眼睛充满血丝地瞪着阿酒和内心诅咒着卿九九去死去死。

屋子里充斥着一股极为刺鼻的药味儿，像是弥漫着浓烈的瘴气黑雾林一般，卿九九未走几步，床榻边上便传来阵阵咳嗽声。

床榻上躺着的女人不过才四十多岁，但是因为病态的憔悴脸容，显得十分的沧桑。

这人就是卿九九被寄养在此的奶娘程秀珍，因为她照顾卿九九十几年，对卿九九极好，所以卿九九一直唤程秀珍娘亲，表示自己对她的尊重和感激。

娘亲，娘亲卿九九握住了程秀珍爬满了干枯的手，那掌心里因为常年累积下来的老茧，硬邦邦的，让她极为地心疼。

程秀珍意识已经陷入迷糊状态里，睁不开眼地喃喃道：九九九九

娘亲我在，我已经把你需要的药材和药引子都凑齐了，娘亲你再忍一下，马上就好了。

为程秀珍把脉一下，卿九九开始动手起来

过了一炷香时间，紧闭的房门终是打开了，卿九九面色有些憔悴，将手里所剩的其他药材递给阿酒：把这些拿去熬了给娘亲喝，另外，把那丫头给放了。

然后又进屋收拾了下，抱着几件程秀珍的脏衣服拿出来准备洗，余小花匆匆忙忙地跑过来，使劲瞪了她一眼：卿九九，我告诉你，如果娘亲有半点不好的，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龇牙怒吼了后，余小花进了屋：娘

卿九九扫了一眼屋子，默不作声地去给程秀珍洗衣服，在这家里一共就他们四个人，自从三年前京城再无一人送生活银两过来，这个家便越来越穷，直到余小花的爹爹去世，卿九九也都开始做起以前下人做的活儿，过的很朴实拮据。

刚洗没多久，余小花一脚踢在木盆上，溅起盆里的脏水，卿九九愣了一下，抬眼扫了她一眼，懒得搭理这个人，又低下头搓洗，这次余小花把她手里的脏衣服全都扔在了卿九九身上，口气凉薄：弃女，你也顺便帮我洗了这些衣服吧？

卿九九眼睑微垂地盯着余小花：自己的衣服自己洗。

哎，你不该给我洗衣服么？自从三年前，京城那边断了这里的生活来源，不再派人来给你送生活费，可都是我们管你吃管你喝的，你又不是公主郡主，不就是某个有钱人家不要的私生女，如今又被人彻底放弃，你也不过什么都不是了，现在让你洗点衣服你都不乐意了？余小花鼻孔里哼着大气，冷丁丁地讥讽。

这是卿九九心里过不去的一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