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课铃响了。

闻娇应声趴了下去。

慕翰其实也没有认真听课，因为讲台上老师讲的内容太过浅薄无趣。他按照惯例，自己埋头做自己的题，看自己的书。

闻娇很能睡，从第一节课睡到了第四节课。

她在课中突然醒过来，轻轻地“啊”了一声，声音钻入慕翰的耳朵里，慕翰就不自觉地朝她看了过去。

闻娇小心地坐直身体，抬手将乱糟糟的长发扎好，然后按了按脖颈，轻轻地用抽气式的声音小声抱怨：“好痛啊……”

慕翰觉得耳朵酥了一下。

从来没有女孩子在这样近的距离里，用好像撒娇式，带着轻轻气音的声音和他说话。这一刻的感觉很奇怪。如果打比方的话，大概就像是，他的心上落满了花瓣，然后有人轻轻将那些花瓣吹了起来，飘满了他的胸腔。

闻娇的声音不仅没有停下，反倒还在继续小声抱怨：“好痛……嘶……”

慕翰已经看不进手里的书了。

她的声音一声接一声敲击在他的耳膜上，跟着挠在了心尖上。

“……一个姿势压迫太久了，先等回血看看。”为了不让老师察觉他在说话，慕翰竖起了面前的书，压低了身子，同时还低下了头。

看上去就好像两人在耳语说什么悄悄话一样。

本来课堂上，别的同学在做什么，是根本不会被注意到的。

但慕翰低估了自己的影响力，也低估了自己的身高。

慕翰个子高，突然将书竖起来，人却塌下去矮了一截，一下子整个教室，连带讲台上的老师都注意到了。

闻禹铭当然也看见了。

看见闻娇埋着脑袋，慕翰也埋着脑袋，两个人在说悄悄话。

老师的声音不自然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挪开目光，故作镇定地继续往下讲课。

毕竟闻娇和慕翰两个人，前者是学渣、老油条，管也没用；后者是学神，有超强的天分和自制力，不需要被管。

但其余同学，却完全没了听课的心思。

闻娇的情书被公布那天，所有人都看得出来，慕翰是想要当场拒绝她的。可之后呢？慕翰不仅和她一起吃饭，做了同桌，现在又这样亲密地说话。

……慕翰瞎了眼了吗？

闻娇脑袋搁在手肘上，头还歪着。

慕翰一弯腰低头，就正对上她的面容。

他从来没有仔仔细细地看过她的样子，印象也仅仅就只是从一位成绩不太好的女同学，到一起吃饭的女同学这样。

但这一刻他们实在挨得太近了。

慕翰能嗅到她身上的橙子味儿，能看见她比起其他同学要更深邃些的眉眼。她的五官原来这样精致，像是个洋娃娃。

她的脸也好小。

她好像真的很难受。

她鼻子微微皱起，卷翘的睫毛微颤。

等慕翰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不自觉地伸手碰了碰她的睫毛。

闻娇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慕翰的心跳不自然地漏了一拍，面上神色却不改：“我看见你的睫毛在抖，想帮你按住。”

闻娇却巴巴地看着他：“还是好痛。”

慕翰顿了下：“可能是扭到了，要热敷。”

闻娇的眼珠滴溜溜地转了转：“哪里有能热敷的东西？”

他的手掌是热的。

慕翰的脑中骤然跳出这个念头。

慕翰抿了下唇，但还是没有说出口。

就算他再不懂得男女之间恋爱的那点儿事，也知道帮人家揉脖子有些过于亲近了。

下课铃很快响起了。

老师没有拖堂，立刻就离开了教室，只是临走前，忍不住朝闻娇和慕翰多看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