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媚觉得,景珖不是变了。
他可能趁夜投了个胎,重新生长了。
那夜之后,字据上的约定作废,他就像真的放手了一般。
之后,明媚时常能从贺采薇的口中听到景珖的名字。
他似乎达成一个不小的功劳,成为新一任都水监。
明媚不由唏嘘,想当初,景枫一路打点到长安,就为了这个都水监。
而后,都水监历经阿兄和秦晁几任新官上任,如今,终于轮到景家了。
那他原本的目的,也算达成了吧。
很快,明媚便从明黛这里听说,景珖在长安城置了宅子,又因新官上任,遂办了几桌小宴,邀得都是相熟的同僚,秦晁意在其列,还是上宾。
秦晁出席,明黛自然随行,她问明媚,要不要同去。
明媚摇头,好不容易甩掉的人,她才不会粘上去。
明黛也不勉强,“你随意。”
景珖设宴那日,明媚跑去玉兰苑玩。
贺采薇忙得很,她只能自己溜达,一不留神,撞上了景珖等人在游园。
真是见鬼了,哪里都能碰上。
景珖的小宴,就设在玉兰苑!
秦晁先瞧见了他,他本就冷着脸,眼下更是蹙了蹙眉,看看明媚,又看看景珖,若有所思。
秦晁到底是她姐夫,明媚也不能当做没看见,还是过去打了个招呼,结果意外得知,这头一群年轻官员借着秀美春色,正在品诗论词。
明媚再看秦晁,心中的嘲笑快要戳破天了。
难怪这厮一脸冷漠,虽说他为了找回明黛,那大半年通下苦工练字作画,可骨子里,他真不是什么风雅高才之人,临时抱佛脚罢了。
且他与明黛成婚之后,就立刻开始着手朝中的事,忙的连孩子都没空生,哪里有空提升自己!
若是对着明黛,他大概还能吟几首艳曲,可对着这群男人,他可能一个字都不想说。
啊,竟然也有让她奸诈无耻的姐夫束手束脚的局,这是个多么美妙的局!
明媚那点小雀跃刚刚挤出来,就在秦晁的冷眼中冻结。
秦晁皮笑肉不笑:很有趣是吧?
明媚正想找机会开溜,面前横进一个高大的身影。
景珖将秦晁的视线隔开,接着前一位官员的诗对了,然后把球抛给秦晁。
请作诗。
渐渐地,明媚品出些不同寻常的味道来。
这等闲官员,可是不敢这样为难上首的,更何况是风头大盛的秦晁?
可景珖头铁心坚,秦晁的嘴唇都抿成一条线了,他还在静候大作。
明媚仗着有景珖挡着自己,没忍住捂嘴笑起来。
敌人的敌人,就是好朋友。
她瞄一眼景珖,友善折半,嗯,暂时的好朋友。
最终,景珖没能为难到秦晁,因为,明黛来了。
她先道是听说明媚在这,所以来看看,然后含着浅浅的笑问起这头的热闹,得知景珖头铁的刁难上首文采凋零后,明黛漾着温柔和煦的笑,亲自下场了……
结果可想而知,景珖被对到哑口无言。
明黛仿佛看不到他的词穷,也不收口作罢,执着静候。
这时候,秦晁的厚脸皮就表现出来了。
他脸上的笑,简直胜过整个暖春。
最后,景珖坦荡认输。
受邀的客人到底还顾及着他是今日的东道主,遂打着哈哈借此翻篇。
明黛本就不是咄咄逼人的人,见好就收,与秦晁相携离开。
景珖邀众人入席,自己却慢了一步,转头看向身边没来得及收起偷笑的少女:“看够了?”
明媚第一次看秦晁当众吃瘪,不答反问:“你方才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