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晁都起身了,又在明黛的凝视下慢慢坐回去。
明黛见他乖的不得了,心又软了,语气跟着放软:“我就说两句话,很快出来。”
秦晁:“两句?——你死了吗?——你没死啊。这就两句了。”
明黛头也不回的下了车。
……
“公子,郡主来了。”利丰小跑进来禀报,床榻上趴着养伤的男人猛地转过头,眼里亮起几分光彩。
利丰才知自己说的不对,又补充道:“是……是盛安郡主。”
盛安郡主?明黛?
景珖想起那日明黛出现救了他们的事,当即命利丰取来外衫,穿戴整齐。
明黛来时,景珖已端正坐在茶座中恭候。
她愣了一下,道:“不是还伤着,怎么起了。”
景珖笑笑,淡声道:“无妨。”
他看了看明黛,目光不由自主向外飘去。
明黛会意,道:“秦晁在外面等我,我待不了太久,很快便走。”
言下之意,明媚没有来。
景珖苦笑一下,依旧打起精神:“那日,多亏郡主赶到救了景某,此恩此情,景某必当相报。”
明黛浅笑着摇摇头:“若真要论恩情报偿,怕是还得往前追溯,越理越乱。”
如今景珖再听“报恩”之类的话,也觉得略带讽刺。
他无力的笑笑,道:“好,那先不谈这些。”
明黛也笑,目光轻转,无意间扫向茶座便上置着一方棋盘。
思及明媚之前早出晚归是与景珖在一处,她问:“景公子也喜欢下棋?”
景珖也看了一眼那棋盘,说:“想来郡主也知,前些日子,媚娘都与我呆在一处,景某行事糊涂,总是惹她生气,这棋,也是我拖着她下的。”
两人都看着棋盘,又像是透过这棋盘,看到了另一个人。
明黛笑道:“那你应当被杀得很惨。”
景珖笑一下,坦诚道:“这倒是实话,没想她棋艺这般高超,与她的性子丝毫不搭。”
明黛对这话很是赞同,说:“那是因为她学棋时,本来也不是现在的性子,就是另外一个人。”
“一段时光对应一段记忆,那些在心中根深蒂固的东西,反而不易改变。”
“所以她下棋时,难免会回到当初学棋时的心境,自然有所不同。”
明黛声线细腻,语气温柔,她三言两语,竟叫景珖在一瞬间心头触动。
他下意识问:“什么模样?”
男人的每一句话,每一个神情落在明黛里,都会被拆分解析。
明黛不动声色的打量他,从容道:“景公子应当不知道,我虽与媚娘一母同胞,但其实,初生之时,媚娘体弱多病,一度被大夫断为早夭之症。”
“媚娘自小就很敏锐,很多事情她虽不说,但都知道。所以,小时候的媚娘总是沉默寡言,安静乖巧,别说是张牙舞爪,她连放声大笑都少有。”
明黛寥寥数语勾勒出的明媚,让景珖倍感陌生之余,亦令心中怎么都想不通的难题在这一刻豁然开朗,那颗几乎要沉寂死水的心骤然复苏。
他紧紧盯着明黛,追问:“为何?”
明黛反问:“你是想问她为何会是那样的性子,还是想问,她为何而改变?”
景珖:“还请郡主一一告知。”
明黛的目光略过一旁的棋盘,落在景珖身上。
“景公子看中了媚娘什么?是好的出身,还是好的容貌?不过,依我来看,景公子出身富贵,想来不是什么见到美人就走不动路的男人。”
眼下之意,似是有意单指他是为了明媚的出身。
不知为何,明明是同一张脸,景珖竟不太敢在这位亲姐面前有什么小心思。
她与明媚完全不同,好似只要她问了,无论他如何回答,她都能窥见自己想要的答案。
景珖只能说实话:“若郡主一定要用出身和容貌两样条件来衡量,景某只能说,这两样,都让男人很难抗拒,前者亦比后者更有吸引力。”
顿了顿,他掷地有声道:“但我并非唯此不可。”
景珖回答的认真,犹如起誓,明黛却被他这番态度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