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警官周久诚带来的消息并不令人振奋,他带一个小组将市区及近郊十八家医院全查了过来。遗憾的是,并没有按人们期望的那样抓到刚子。
对此结果,宫渡似乎心里早有数。他说:“他的耳朵比我们任何人都灵敏,就算我们不去查,他也不会在一家医院呆太久。”
不过周久诚也带来了可靠的信息。刚子的确在罗海力常去的市人民医院出现过。提供信息的是该院太平间的负责人,一位六十五岁的老人。
周久诚拿出照片让他辩认时,老人一眼就确定照片人的两个月前在太平间干过。他自称是一位入殓师,在一家殡仪馆工作,因为女朋友不同意,只好辞职出来。眼下还没找到像样的工作,只是在医院打打零工。
老人信以为真。
老人告诉周久诚,来医院干活的小伙子比照片上的要瘦,还留着胡须。
“他心事很重,跟人话不多。问他十句,一句都不回你。”老人尽可能地把情况跟周久诚说详细点。
宫渡心里说,四下躲身,饥一顿饱一顿,不瘦才怪。
另一家医院有名医生也提供了相同信息,说三周前他陪着家属去太平间认领尸体,看到跟照片上长得很像的一位年轻人在帮太平间看门人翻弄尸体。当时他还以为是看门人的儿子,所以没多问。只是他发现,小伙子面对尸体,一点没有嫌弃和畏惧。相反,让人觉得他对此行很热爱。动作娴熟,一丝不苟。当时他还想,现在这样的年轻人太少了。所以多看了几眼。
有了两家医院提供的信息,宫渡的推测就再也没有人怀疑。大家都惊讶于他的想象力。
区支队南坪大队长也赶来了,这么长时间抓不到两位嫌疑人,南坪不只是着急,都有点无脸见人。
听完宫渡的分析,南坪连连叹息,说他们还是太教条,被传统框住了。
宫渡让南坪马上去医院布防,并将详尽计划告诉了南坪。同时让南坪安排几个靠得住的眼线,将罗海力服毒自杀的消息释放出去。
一连几天,医院这边都很安静。警方视线里,没有可疑的人出现。
南坪有点按捺不住,问宫渡会不会走漏了消息?
宫渡说:“我了解他们的性格,他们肯定就在我们附近,指不定,他的眼线已经混迹进来。”
南坪大惊:“他也有眼线啊?”
宫渡道:“别忘了他是刚子,曾经在银河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
宫渡让南坪注意最近进医院的患者,尤其对车祸啊打架斗殴进来的,重点防范。
南坪刚刚离开。李东闽匆匆忙忙赶来了,告诉宫渡一个不大好的消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的罗海力在医院里大吵大闹,非要闹着出院。
这点宫渡倒真是没想到。
“莫非她知道了我们的想法?”
李东闽说:“不可能,所有的安排都是瞒着她的,连罗云燕都不知道我们下一步怎么计划。”
这就奇怪了。宫渡的眉头拧了起来。蓦地,宫渡想到了另一层,罗海力急着出院,是不是之前跟刚子有什么约定?但这个想法很快又被否定。如果真的跟刚子有约定,刚子不可能联系不上。罗海力更不可能喝药自杀。
那么?
“除了闹着出院,还有什么反常?”宫渡又问李东闽。
“她对罗云燕大发脾气,已经骂哭罗云燕好几回了。现在罗云燕都不敢去病房。”李东闽说。
骂罗云燕?这更不应该啊。难道她的精神真错乱了?
半个小时后,医院外面一间小酒吧,宫渡跟罗云燕坐了下来。
罗云燕看上去萎靡不振,眼角边哭过的痕迹很明显。
“挨骂了?”宫渡关切地问。
“你怎么知道?”罗云燕脸上滑过一道羞涩。看得出,一提姑姑,她还是很有些不好面对宫渡。
“李东闽说的。”宫渡大大方方道。
罗云燕垂下头,一时不知说啥。其实她现在也有些搞不懂姑姑,尤其不受控制随时都朝她泼下的不名之火。
“你说,我该怎么办?”过了好长一会,罗云燕用非常真诚的语气向宫渡求助。
宫渡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问:“你觉得,你姑姑现在最紧张的是什么?”
罗云燕想了一会,道:“我现在也说不清。之前她最恨的是背叛她的人,比如黄善龙。姑姑总觉得,这个世界上是没人敢反抗她的,尤其那些受过她恩惠的人。”
“接着说。”
罗云燕抚了下头发,道:“黄善龙跟廖健串通一起算计她,令姑姑十分伤心。之前她真还是相信这个世界的。尽管你们眼里,她十恶不赦,但她是我姑姑,我能感受到她仁慈和善良的一面。”
“她善良?”宫渡冷笑了一声。
罗云燕显得不高兴,似乎是被宫渡这声冷笑刺激到了。
“宫渡,别用这种口气行么?我是诚心拿你当朋友的,也一心想仰仗你们,能让我姑姑回过头来。她现在这个样子,我真的很伤心,甚至……”
罗云燕吞吐了一会,终于还是把后面两个字说了出来:“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