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廖栖心有所感的顺着他的视线看去,不过什么都没看到。

陆榕收回视线，若无其事的摇了摇头。

“这是今年内你家猫第二次进医院了。”医生看起来和廖栖是老熟人了，他笑着说道,“上次过来还是半年前吧？”

“六个月零十七天前。”廖栖想到半年前的那件事,表情有些沉默。

医生似乎想起来什么,摇了摇头,不再提那事,对廖栖说道：“母猫和小猫崽先放在医院观察一晚上吧，没什么意外情况的话，明天下午你们再过来接走。”

廖栖点头。

陆榕虽然想进去看一看,但是才出生的幼崽还很脆弱，抵抗能力很差，接触其他人很容易生病,只能等明天再说。

等俩人走出宠物医院门的时候，廖栖的情绪已肉眼可见的程度变得很差。

陆榕没有士动开口问半年前的事是什么，有些好奇心和试探,只会揭开别人的伤口。

与任务无关的好奇心，还是收一收的好。

“麻烦你再送我回家了。”廖栖自觉的走到副驾驶的位置，“刚刚太急了,车钱都没给你。”

“没关系,等会儿给我就行。”陆榕上车,带着廖栖原路返回。

过来的时候,后面坐着三个鬼,嘻嘻哈哈的聊天热闹极了。但是现在三个鬼不在了,车内突然空前的安静下来。

廖栖看起来同样情绪不高，俩人和来时一样沉默不语，但是现在没有三个鬼在调剂气氛,总感觉像是缺了什么似的。

像是廖栖不知情还好，但对于知情的陆榕来说，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陆榕没有士动问半年前的事，但是廖栖却士动的提了。

“半年前的一天，我开门时没注意，鹿茸跑出去了。”廖栖的声音低沉，“不知道它遭遇了什么，后腿折了挪动不了，在马路上差点被车碾死的时候，有人冲过去救了它。但是那个人……”

廖栖的话没说完，但是剩下的陆榕已经懂了。

“我很自责，感觉都是因为我的不小心才会造成这种错误。”廖栖靠在副驾驶上，眼眸微阖，思绪飘远。

在发生这件事之后，廖栖因为想不开，甚至产生过一命还一命的想法。

那个人为了救鹿茸，被车撞飞，当场死亡，连抢救的时间都没有。

而在这之后，廖栖本来以为他家里的人肯定会过来闹一场，廖栖想着就算对方家里怎么闹都是情有可原的，就算让自己偿命也是应该的，可惜，他等了好久，一直没等到那人的家里人。

后来他专门去医院查了一下才知道那个人原来是个孤儿，出生时候就被人抛弃丢在孤儿院，好不容易才考上燕市的大学，毕业后就留在了燕市，因为工作出色，听说最近正要升职。

如果没有这事，这人本该有一个完美的前程。

都是他的错，毁了别人。

在那段时间里，廖栖的情绪很不稳定，看起来极其消沉，他恨自己，想着了解的生命弥补自己的过错，但是又舍不得唯一的鹿茸。

在好不容易吃药控制住情绪之后，廖栖内心生出一个想法。

等鹿茸离开这个世界后，他就选择结束自己的生命。

在此之前，他还不能死，他还要等一个人……要帮助他，完成他的心愿。

廖栖不知道要等谁，但是这个念头一直牢牢的记在他心里。

“也许，那个人根本没怪过你呢？”陆榕侧头，看向廖栖，只能看到他完美的下颚线和纤长的睫毛，他的唇微抿，看起来像是有什么情绪在翻涌，也许下一刻就是一场巨大的风暴。

“看你这样子，你是想以命换命吗？”陆榕是学心理学的，一看廖栖现在这种状态就觉得不对劲，他对这方面很敏感。

“当然不是。”流肠子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道，“我是看到一只很漂亮的猫，想过去撸猫。”

陆榕精辟总结：“猫色毁人。”

“哎其实我觉得活得没啥意思。”流肠子鬼有些无聊的说，“我其实不爱学习，但是从小院里的院长就跟我说，要想找到父母就得好好读书，等有出息了他们就会接我回去了。”

“小时候嘛，对这种话也深信不疑。我拼命学习，拼命看书，拼命考试，拼命的……想要见他们一面，让他们能以我为豪。”流肠子鬼说到这的时候，顿了顿，嘤嘤嘤的哭了起来，“但是后来我长大了，知道院长是在骗我，就算我成高考状元他们也不会回来找我了。”

“我是被抛弃的，因为我有先天性心脏病，所以刚出生就被扔在孤儿院门口。”

“医生说我活不过三十，我死的已经28了，每天都活得很累，上学时候要学习，毕业了要996，总感觉下一秒身体就撑不住要心脏病复发gg了。”

“猫很可爱，但是我猫毛过敏，只能云养猫，每天下班回家云吸猫解压。”

“猫多好啊，有人伺候吃喝拉撒，不用考虑买房买车结婚生子问题，也不用考虑心脏病复发随时会死这种苦恼……”

“如果人有下辈子，我想当只猫。”

“是。”出乎意料的，在陆榕面前，廖栖感觉格外放松，如果换个人这么问他，他一定搪塞过去，但是面对陆榕，他一点都不想隐瞒自己的真实想法。

“我其实很失败。”廖栖降下车窗，让夜风吹进来，“我的人生一点乐趣都没有。”

“除了钱之外，我一无是处。”

“……”陆榕先是怀疑他是在凡尔赛，但是看着他仿佛雕像一般苍白冰冷的侧脸，直觉告诉陆榕，廖栖不是在开玩笑。

“我一个普通人不太能理解你的烦恼……”陆榕吐槽不能，“但是除了钱，你还有一样很重要的东西。”

廖栖缓缓扭头看向他，眼中逐渐有亮光浮起，“什么？”

难道他还有什么优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