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啸挟着劲风,兜头兜脸砸过来。
“咴——”
马也受了惊,嘶鸣一声,撒开四蹄就想跑。
还没等元昭宁反应过来,只觉得肩上一重,厚重的身躯从她身上一踏而过,又猛地扑向那匹马。
血花飞溅,那匹马被猛虎狠狠按在地上,又连连挣扎,想要逃脱老虎的爪子——
然而终归是徒劳,到最后它抽搐了几下,终于不动了。
变故只在一瞬之间。
元昭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马被老虎咬死,而后那只老虎却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全部的注意都集中在马上。
她盯着那只背对着她的老虎,试探着,往后挪了一点儿。
老虎没反应。
她又退了一点儿。
老虎还是没反应。
她再退。
一点儿。
又一点儿……
…
天渐渐暗下来,她也不知道自己就这么坐在地上挪了多久。
她不敢停,好像一停下来,就会像她的那匹马一样,命丧虎口。
终于,她听到了水声。
她踉跄着起身,奔向水边。
应该是一弯溪流,清浅。
这时候月亮也爬上天际,银色的月辉洒在水面,像铺了一片星子。
在看到水的那一刻,她忽然就觉得口渴难耐。
然而她随身的水囊已经在逃命的时候砸给了胡兆,此刻身无长物,要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但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太多,喉咙里干得像放了一块烧红的炭,她什么也顾不得,只想尽快喝到水。
她跪坐在溪边,掬起一捧水,喝了下去。
溪水冰凉
顺着喉咙能一直凉到胃。
喝过几口溪水,在她觉得自己已经没有那么渴了的时候,她才想起来,她还没有洗手。
她看着自己的手,黑一块白一块,土与水混合在一块儿,浑浊的泥水一道一道的淌下来——
又立刻满是嫌弃的,就着溪水洗手。
溪水凉到刺骨,她的手也被冻得通红。
洗着洗着,又有些出神,随后自嘲一笑。
当初以为,只有和亲的那一路,才是狼狈,没想到重活一世,连荒野求生这种事,都让她碰上了。
指甲刮过掌心,猛地激起一阵刺痛,她下意识抬起手来看,才发现,掌心有被碎石划破的痕迹,而她刚刚正好刮到了伤口上。
之前光顾着逃命,什么也感觉不到,到这会儿精神松懈下来,才终于感觉到疼。
最疼的还是左肩,火辣辣的。
她转头看了一眼,肩上的衣服已经被勾破了几道口子,周围一片殷红,她试着去拨那几片碎布,但衣服已经与伤口一起被血黏住,一动,就钻心一样的疼。
应该是被那只老虎扑的。
到了这个时候,她才终于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然而这感觉一漫上来,她一下子就怎么也不想再动了。
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她撩起溪水,一点一点,艰难的,润开粘连的衣服。
冰凉的水滴在伤口上,又蛰又刺骨,她忍不住的战栗,却又咬着牙坚持。
等到她满头大汗的润下那些血块,左手已经疼到连
抬都抬不起来了。
左肩一片血肉模糊,她不清楚究竟有没有伤到筋骨。
但她还是继续,一点一点的洒水,试图用溪水,冲淡身上的血腥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