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连这位裴大夫都说城里缺药,那就是真的缺了。
想到这里,祁玄朝着客栈的方向一抬手,“裴大夫若是无事,不妨随在下回去一叙。”
祁玄带着裴大夫回客栈的时候,元昭宁正在客栈后院与其他几个商队一起,将各自的物资汇集在一处,统一分配。
听说祁玄回来了,元昭宁与几位商队的负责人简单说了几句,便回了房。
一进门就看到坐在厅内的人,元昭宁倏地一怔。
同样的,裴大夫在看到她进门以后,也下意识地开口道,“公、”
紧接着又用咳嗽掩饰刚刚的失言,同时拿袖子捂住嘴,而后非常抱歉地说道,“在下失礼。”
“裴大夫还是该多多注意身体才是。”祁玄见他咳嗽,只当他刚刚是因为喉咙痒所以才说错了。
但元昭宁却知道,不是的。
她认识他。
他叫裴倾,之前一直在太医院当值,父皇很喜欢他,经常召他进宫。
但就在几个月之前,裴倾忽然请辞,自那以后便离开了长安。
没想到在这里碰上了。
元昭宁不动声色地坐在一边,听祁玄讲了与裴倾相识的来龙去脉。
她沉思了片刻,问,“裴大夫可否给我交个底儿,城里这些人染上的,是不是瘟疫?”
裴倾点了点头,“是,据我推测,是鼠疫。”
果然。
“都需要什么药材?”
裴倾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张单子递过去,说,“这是我们几位大夫一起推敲出来的药方,其
中圈上红圈的药材,都是没有、或是即将告罄的,嗯……夫人可有路子,从外面运一些进来?”
他虽然不清楚华阳公主为何会在此地,但看她的样子,明显是在隐姓埋名,他也没有声张,只将她视作一名寻常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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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元昭宁想办法从外面运药材和其它物资进城的时候,怀朔镇上,也到处充斥着肃杀之气。
祁玄等人一走,镇上虽然很快就由方伯期接管,但依然不能和祁玄在的时候相比。
城中的治安也大不如前。
虽然方伯期用宵禁的方式杜绝大家晚上出门的可能,但每到晚上,小偷小摸的事却经常在城内各处发生,百姓们亦是苦不堪言。
这一晚,方伯期从校场回来,却见往日里都会殷勤备好热水给他泡脚的元昭楚,破天荒的什么也没准备。
他皱着眉头先去给方老夫人请了安,在离开的时候,他隐晦地问了自己的母亲,元昭楚白日里都做了什么。
方老夫人一皱眉,面上不快,“瞧瞧你娶的这个夫人,当初她刚进城的时候,排场铺的那么大,我还以为她也像那位袁夫人一样,是什么了不得的女子。”
“你再看看她现在,事事帮不上你不说,心气儿却还高得很,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
“在这个家里,她活像是来享福的一样!”
“还有啊,都这么长时间了,肚子也没个动静儿,当初要不是你说你们早就——”
“算了,
方老夫人牢骚发的太多,自己也累得慌,只摆了摆手,“我是管不了了,你自己娶的媳妇儿,你自己去管吧!”
方伯期咬牙听着,却是什么也没说,只又耐着性子问了一声,“阿楚今天,又出门了?”
“可不是么。”方老夫人端起茶来,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魂不守舍的出去,魂不守舍的回来,也不知道外面有什么东西勾着她的魂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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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方老夫人房里出来,方伯期拄着拐杖慢慢地走着,府中的仆从见状,也不敢打招呼,只安安静静避在一旁,等着他走过去。
回到房中,元昭楚还在窗边发呆。
她手上拿着一只喷壶,窗台上放着的花盆里汪着一汪水,她手上没有停,仍在继续浇花,于是花盆里的水流在外面,又顺着窗台淌到地上。
方伯期重重的清了清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