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玄的话音落下,人也已经走到了门口。
他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门,只觉得那更像是一道枷锁。
它挡在中间,外面的月光透不进来,屋内的烛光也照不出去;连同外面的风,还有屋内的温度,也全都一齐被挡住。
就像他们此刻的样子。
祁玄的手已经放在门上,只要他轻轻一推,他就能从这间屋子离开,将那些难堪一并带出去。
但如果走出这道门——
他的脑子里忽然响起一个声音,那声音里有告诫:
如果你就这样走出去,你们之间的问题,也许永远也得不到解决;
你们会停留在原地,甚至……
连从前都回不去——
“你站住!”
就像是听到了他的心声,元昭宁只觉得心中忽然涌起一股恼怒。
那股恼怒,让她下意识喊住祁玄。
祁玄顺从的站定,背对着她,等着她开口。
然而元昭宁却忽然犹豫了。
叫住他了,然后呢?
她该说什么呢?
说事情不是像他想的那样?
说那些都是误会?
还是干脆告诉他实话……
告诉他,她其实多活过几年,只是那几年过得一点也不好,简直惨透了,所以她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这样荒诞的事,就算她说了,他会相信么?
她的目光再次落向祁玄的背影。
她知道,祁玄还在等她的答案。
甚至于,只要她肯开口,只要她有所回应,余下的事情,就都好解决。
可她长长的叹出一口气,
她觉得挫败。
也,有些难以启
齿。
因为一直没有人再开口,屋子里再次恢复了安静。
祁玄原本重新迸发出的期待的目光,也渐渐暗淡下去。
“夫人……”
他长长的呵出一口气。
他看着眼前的那扇门,仿佛看到那扇门阻隔在他与她的心间,他拼命拍打,她却岿然不动。
但他还想再争取一次,他干脆化为主动,“如果夫人没有话想再同祁某说,祁某就先告辞了。”
“你要去哪儿?”
元昭宁看了看窗外,这么晚了,他在自己的家里说告辞,难道他出去以后,还能再回别的地方去?
“去哪儿都好,只要不是留在原地。”祁玄说完,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屋子。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来。
元昭宁坐在屋内。
她看着烛火噼啪爆出几朵灯花,总觉得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在做梦。
祁玄……
不可能像刚才那么和她说话。
他应该永远恭敬,顺从,温和——
就像上一世。
她无意识地在屋子里踱着步,等觉得有些累了,便出了门,想去看看寝殿后面的那一片桃树林。
那是她从前留下的习惯。
若是哪一日忽然烦闷了,只要走到那片桃树林里,无论是开花的时候看成片的花海,还是看一大片浓密的绿叶,甚至就算是在冬天,它们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但只要她站在其中,她就觉得舒心。
那仿佛是她一个人的情感发泄地,喜怒哀乐都藏在里面,随着四时轮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