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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 校草(二)

上午十点半上课回来,一进体育馆大门就听到导演的声音,“《楚岫千峰》演员准备。”我急急忙忙往舞台左边跑,这是我们第一次进新搭建的舞台踏点走位。放下包后,抬眼是人员庞杂,我一时又着急怕不能及时找到自己上场前的位置待会儿一开始被导演当众点名批评,想来真是太糟糕了。人头攒动,偶然间我一眼就看到了校草站着,站得很从容站得光鲜亮丽,仿佛所有的闪光灯都聚集在他的身上,仿佛来来往往忙忙碌碌的人员不再拥挤。今天他带了淡妆,迎面打过的柔光衬得他愈加帅气,浅色宽松牛仔裤搭配粉色圆领体恤衫,复古浅色牛仔衣外搭,这一整套配置看起来一点儿不赖。走近了,很安静地站在自己的位置,要入场了,我看到自己的牛仔背带裤,带两个粉色条纹灯笼袖的纯白运动型上衣,那一瞬喜悦之感迎上来,暗自庆幸衣服颜色的相似。

体育馆新舞台两边的位置小,导演一句,“序章演员准备。”大家都聚拢过来站队,一时间拥挤我被挤过去靠到了他的后背,我怕瞬间慌张连忙躲开,但那一瞬间的感觉,我想到了两个词,宽广以及芬芳。刚刚,我……我碰到了他的衣服,没事没事我立马镇定,似的,没错,他的牛仔衣很有设计感,近距离看也很有设计感。我转而往后边看看,他左边还有位置,“往那边站点吧。”我用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我右边同学站进队列里来。他早向左跨了一大步,靠着墙转过脸背对着我们,修养生息去了。而我开始觉得,自己的行为是有什么不妥吗?我也往后靠靠,看着体育馆淡紫色墙上的装饰品,不说话。

校草靠着墙打瞌睡,坐在铺满地毯的阶梯上打瞌睡,看起来是很困了,如此困顿也踩得准音乐,真是十分不易了。导演要求第一排演员站起来时,他依然坐着打瞌睡,我拍拍他肩膀示意他醒醒。第一次来到新搭建的舞台,初见有种被这大场面震慑到,久违的新鲜感了,一上午我都傻乐呵,自然有心情逗逗别人。我真不敢相信,自己刚刚拍了拍他肩膀。

午休时,我打算找个安静的干净的桌子吃顿饭,在窗户边,这边看起来还算合适。杨子西从窗外经过,黑色背包粉色体恤,这间餐厅四周都是落地玻璃窗,以至于我可以看到他很优雅的从玻璃窗外走到拐角,再转个弯,他走得慢,疲惫里带点轻盈的,直至走出玻璃窗外的玻璃门,走下阶梯,回去了。我总能碰到他,不不,我认得他。这时候我想起一句话——“你爱的人就在你面前”。能够时不时见到,是多么好的一件事啊。

下午《湘大,因你而美好》的演员走位,我倒是一直在找他是站哪里,中场休息时,他走下阶梯,就这么明晃晃的理所当然的突然站在坐着休息的我面前,他是,一直站在我身后的身后。我抬头看他,他低头看着手机屏幕,我想视线所及之处,有他就好。

晚上彩排开始前我正准备去等待区就坐,一进门远远就看到一对情侣依偎在一起。隔得远看不太清,我第一反应那男生侧脸和校草好像,心里“咯噔”一下,像是打碎了玻璃杯,玻璃渣逐渐下沉,逐渐有种竹篮打水一场空之感。从未见过杨子西穿黑色体恤衫,我还是保持冷静得好。有爱才会患得失,没有刚刚好。如此这般,总想于茫茫人群中寻到他,这样的心理依赖,我分明不敢要。

中场还是看见他再一次的坐在,那个和他一起牵手跳交际舞的女生身边,那一瞬我的心,好像停了。也许对当代青年来说,恋爱很简单,牵过手就算数了。可——直至现在,我什么也都还没有问出口。音乐的节奏一下一下,像每一下都敲击在在我的心上,疼痛随之蔓延。舞台上的节目是一如既往的精彩纷呈,而看进我眼里全是兴味索然,我开始有种怎么彩排都提不起劲头的感觉,这感觉愈来愈浓重让我只想逃离这里。但我不能,我静悄悄坐着,裹了裹外套,却依旧瑟瑟发抖。今年秋天,冷得好早啊。

9月8号晚上,预演开始,序章启动,旗手舞蹈演员都拥在舞台边就位。我们这往日的一席空位显得格外拥挤起来。他无意间碰到我,我忽然打个冷颤,我是自己在和自己赌气了,他其实什么也都不知道。他今天穿荧光白边深蓝色运动长裤,本是很时尚的,而此时的他在我眼里却黯然失色,甚至,不想看到。

一时深情,颜值在线,不如心如止水。即便是心如止水,也曾为他惊起微微波澜,原来我的心里,是有位置留给他的。“你有女朋友吗?”这个问题该何时问?早些时候,我还没确定自己的心意,晚些时候,只留下黯然神伤了。

第二天,我想,还是和他说句话吧——

“问你一个小小的问题啊,我想给你拍照,你看可以吗?”

“什么照?”秒回。

“很随意的,不用担心。”等了有一会儿了,见他没动静,“那我下午有空去找你?”

“还是不用了,我不太喜欢这种,谢谢你的心意。”心意?我不算是小迷妹,又何来心意之说?

下午我便下定了决心逃了彩排跑去听辅修课了,尽管整堂课都心不在焉。越是努力集中精力思考,纷乱的情绪也就越是清晰到难以掌控,我分明不想要这样的烦恼。下课铃刚刚打响,就有电话打进来。是统筹人员,在他一番原因询问后,他说,“你快来吧,快来吧好不好?”我没说话,可心里很不是滋味。但那边男生没挂电话,继我的沉默后,他继续说,“你快来吧,”顿了一下,没听到回应,弱弱地,“你快来吧。”这样的耐心劝解里竟带了点恳求的语气,我的心像是被融化了。我想我任性过头了,不该因为任何事,而丧失掉心灵的敏感,过早的应了“你的心像石头”这句话。同样作为学生,统筹也是第一次工作啊,我不该总总只顾着自己的小情绪。于是我和daisy请了假,坐小黄车去体育馆了。

我再次不敢和杨子西遇见,我还是趁着人多,很忐忑的站在他身边,抬头看着他。这时候,不能和喜欢的人在一起,就好似没有什么遗憾了。

我想,于我来说,他是一个只适合远远观望的人。而这一段,是只适合远远观望的感情,自始至终,正如雨后初虹,美到不可方物。童话里说过雨后会出现彩虹,却不曾提起它也会转瞬即逝。童话里说海的女儿被人们铭记,她拥有了一个永恒的灵魂,可那是否又算是最好的结局?童话般的爱情,总不那么实用。

演出当天,廖桂林老师、李思思老师都来了,大家都兴致勃勃地跑去要合照要签名,好像只有我很平常心地帮着舞蹈组演员化妆,拿着个粉扑来来去去。而后在闲暇之余思忖着自己怎样才能看起来更美一点儿,并且期待着和校草见面。

我化了好久的妆,泽湘小姐妹还给我编了头发,从镜子里看起来自己气色很好。这是最后一次站在杨子西身边了,我紧跟着他。候场的位置依旧挨三顶五,而摆摄像机摇臂的大叔也需要一些位置,我便很大胆地靠校草近一点,由着自己的小心思了。一直都看着舞台的方向,忽然他低头看我,朝我这边,很自然的,他也许是第一次知道——我的样子吗?论身高我只到他肩膀,抬头四十五度看到舞台,也正好看到他的侧脸。这些时日以来一直都是这样的,似乎我已经看习惯了,不戴眼镜的时候,远处舞台上的舞蹈也总看不清的。

扮演毛爷爷的演员进场了,忽然的掌声响起来,从观众席的方向,今日里座无虚席的观众席。在这突如其来的欢腾里我也随之激动。经过我们面前时,我不知怎地就轻轻地唤了一句,“毛爷爷。”“过来一下。”校草忽然接了我的话,说得很轻巧,我会心一笑,他可能耐了噢。

湘大60周年校庆结束了。满地的流金纸条像是落了一地的繁星,亮闪闪的光芒里,在那些浩瀚的繁星落在我们这些欢腾雀跃的人身上的瞬间,我们十几个日夜的疲惫也都随之褪去了。而杨子西跑下舞台拾起金辉,和四处撒欢儿的孩子们一起闹腾,他看起来也像个贪玩的小孩儿呀,此情此景,格外相融。原来,校草也有一颗孩童般不认生的心。

结束了啊,观众席一转眼就变得空荡荡了,观众许是也有哪些瞬间的欢乐与惊叹,但最留恋不舍的只有见证了整场晚会从听说到诞生的我们吧,最懂其间艰辛,也最懂其间幸福的我们。

所以拍完纪念照后,我并没有着急离去。我独自坐在贵宾沙发上,看着舞台上人员来来去去,拍着迎光的或背光的、好看的或随意的照片,此时我可以放心的做个轻松的观众,身处局中的局外人,不再细数着时间候场,不再有那说漫长也不算漫长的等待。我今天经期第一天,直至所有演出都结束之后,所有欢腾都平静之后,所有责任都放下之后,我才隐约明显得觉到——小腹痛,有些乏力,靠着沙发便有点不想再站起来了。第一次因为演出的事宜到晚上十一点时我觉得有点晚了,有点小累了。内心,却是依然无比充实无比幸福,甚至更多的是,淡淡的不舍。

他,以后还会不会见呢?这一趟为期20天的排练,就是为了遇到很多很多给我带来快乐的人啊,当然,也包括杨子西。

对于这篇也叙事也自白的文章,校草是这样评述的:“我没有想到你是一个这么细致的女孩子,文笔我也很喜欢。你真的很用心,很棒很棒。我记住你了,谢谢你。”

他喜欢就好,如果还可以在他身边,那我就还可以为他写诗写文,写很多很多。有那么一瞬间,就真的很想说,写很久很久,久到我都算不清日子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