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站岗的战士说了几句话。
姜宜凝抱着锵锵,霍平戎拎着她的竹篮,一起顺着村里的青石板路,来到韩子越家。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
一般农村里这个时候,大都已经吃完饭,准备睡觉了。
因为不睡觉的话,就要点灯费油,如果没有别的事情做,自然能省一点是一点。
但有些家里还是例外的。
比如韩家,因为他们家是做豆腐的,晚上睡觉前还是要做些准备工作。
姜宜凝抱起锵锵走在前面,推开了韩家的院门。
姜老太太跟自己的媳妇韩晏氏,还有孙女韩子英一起坐在堂屋里,就着一盏油灯在做活。
姜宜凝一路走来,快到门口的时候,韩子英才抬头看见。
她惊讶地说:“……咦?那不是表姐吗?”
姜老太太抬头,姜宜凝已经走到门口那片从堂屋里泄出来的昏黄灯光里。
“宜凝?!”姜老太太又惊又喜,忙把手里的针线活放到手边的笸箩里,站了起来。
她快走几步,拉住姜宜凝的胳膊,上下打量她。
她看上去,比一个多月前离开南嘉村的时候,气色好多了。
皮子白得跟雪一样,两腮却透着淡粉色,像是春天里晏家大院那棵越过墙头的樱花树开出的花朵。
“侬来看三姑婆了……侬来看三姑婆了……”姜老太太一边说,一边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她是真的觉得对不起姜宜凝。
可她又有什么办法?
她打了韩子华,也骂了韩子华,但总不能把他赶出家吧?
韩子越在外面当兵,以后肯定是不会回南嘉村的,只有韩子华是家里唯一的男丁。
所以后来她只去过松海市一次,因为不放心姜宜凝一个姑娘家带个孩子在外面过。
知道姜宜凝有了工作,她才放心下来。
但是到底是亲戚,还是她娘家唯一的亲戚,姜老太太心里一直挂念着她。
现在看她回来了,觉得她肯定是消气了,才大大松了一口气。
韩晏氏的脸色却不大好。
一来是尴尬,毕竟那件事是她的主意,姜老太太也是骂了她好久的。
二来也有些看不起姜宜凝。到底还是又回来了,她就知道除了他们家,谁会愿意娶一个没有娘家的孤女?
韩晏氏站起来,两手在围裙上抹了抹,站在姜老太太身后一言不发。
韩子英还是挺喜欢姜宜凝的,不过在开始的惊喜之后,她也开始尴尬。
因为她也知道姜宜凝为什么要半夜离开他们家……
姜宜凝视线飞快从屋里这些人脸上扫过,已经知道今天是不可能在韩家过了。
她也没有慌张,微笑着点点头,说:“三姑婆,我来看看您。那一次走得匆忙,都没来得及告别。你们都还好吧?”
“好好好!我们都好,你……”姜老太太一句话没说完,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从姜宜凝背后走了进来。
他的后面是浓黑的夜色,他却像一座高山,把那些看不见的东西都挡在外面,让人十分有安全感。
霍平戎把手里的篮子拎起来递给姜老太太,含笑说:“您是韩子越的阿娘?这是宜凝给你们带的节礼。”
“节礼?什么节?”姜老太太十分惊讶,从霍平戎手里接过篮子看了一眼,里面是一块很厚实的五花肉,失声说:“这么多?!侬留着自己跟锵锵吃呗!阿拉不用!”
对农村来说,这个礼已经十分体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