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馨殿闹鬼了。”这会小月倒是说的很短,言简意赅的将所有的事情都表达的很准确,然后脸上再配上了标准的惊恐来陈述这个事实。
闹鬼?这宫里冤魂是多了,只是闹到宁馨殿,这恐怕就不是什么冤魂作祟了,古萱儿现在是已经搬到善德太后之前的德坤宫住下了,宁馨殿倒是许久没有去了,“闹什么鬼?”
“哎,太后也相信。”
冷蝉白了那一脸惊讶的小月,“好好回答就是了。”
“奴婢探听过了,昨晚据说巡夜的宫人听到宁馨殿有声响,觉得奇怪,因为太后都已经搬出来了,所以便近前看,越近便越发清晰的听到有低低的幽怨的琴声,然后宁馨殿院中的梨花林间竟然有一个白衣女子在跳舞,有宫人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却看见那白衣女子忽然就到了眼前,青面獠牙的说还我命来,那宫人顿时就吓晕了,现在还在哆嗦呢,是被后来巡夜的宫人找到的。
然后今天也有人去宁馨殿看了,偶尔还会听到一些呜咽的声音,最重要的是……是那梨花林全部被毁了。奴婢倒是没敢去看过,但是看了的人回来都显得很是恐怖,奴婢就赶紧回来和太后说了。”小月说的分外的形象生动,讲到最后连自己也开始不断的哆嗦了。
“哦。”古萱儿淡淡的哦了一声,然后慢慢开始品着桌上的茶。
“太后,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小月极力的强调着,生怕这古萱儿以为自己在说谎。
“昨晚天阴根本就没有月色,就巡夜那一顶小灯笼在门口能看到白衣女子在林间跳舞吗?冷蝉倒是替古萱儿将疑点列出来了。
“那也有可能是走进了。”
“宁馨殿是任何人都能进的吗?这可是杀头的罪,宫里上下,有谁不知道。”冷蝉再一次的堵住了小月的嘴,“至于毁了梨树一说便更荒唐了,若是真的毁了,那倒是惹人质疑,你觉得鬼在林间跳舞是因为什么?”
“也许是有留恋。”
“既然有留恋为什么又毁了,宁馨殿的梨树是太后才栽的,又不是什么流传下来的,何来的冤魂,毁树,恐怕是有些人心怀不轨了。”冷蝉说着也倒有些担心,鬼怪之说她是不信的,倒是这人若是真的做到了这样的地步,就等于公然的和古萱儿对着来,似乎是有危险了。
“对哦,冷蝉姐姐,你真聪明。”
“好了,你先出去吧。”
“哦。”
这小月一出去冷蝉便转过身来看着古萱儿,“太后,这怕是事由蹊跷。”
古萱儿没有做声,放下手上的杯子,然后走到床头向着冷蝉招手,然后指着床头的一个痕迹,“你看这。”
冷蝉狐疑的靠近端详了一会,“这应该是什么匕首造成的,难道?太后这?”
“所以这冤魂是来找我的。”古萱儿叹了口气,她倒是不知道有谁会恨她到这个地步,但是为什么匕首的印会出现在这里,是不想杀自己,还是给自己一个恐吓。据说有些人就是喜欢看着自己的敌人被满满的折磨的不chéngrén形,自己崩溃之后才会下最后的毒手,难道自己被这么变态的杀手给盯上了。
“太后,奴婢去宁馨殿看一看。”
“一起去吧。”
“万一是要引了太后去。”
“他连这里都来了,要杀我,我又哪里躲得过,还不如见了干脆,死也死的明白。”古萱儿现在是越发的不怕死了,她自己也觉得好笑,如果当初她有现在一半的勇气,也不过被留在这宫里,导致现在的事情变的这样的不可挽回。
小月倒是没有说错,宁馨殿满院的梨树的确也都被毁的不成样子了,看着这样子,古萱儿也看不出来究竟是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不像是被砍掉的,反而像全部被连根拔起的扔在地上,有谁能在一晚上把这些毁成这个样子,除了鬼似乎没有合理的解释了,古萱儿是这么想的。
宁馨殿本身就有些偏僻,也鲜少有人来,现在这里越发的有些诡异了,尤其是这些梨树像是尸体般的横七竖八的躺着,倒是的确有恐惧的氛围。古萱儿闭上了眼睛,细细的想着,觉得有些事情不对,但是她的确不知道究竟哪里不对。而且她似乎也没有听到什么传说中的呜咽声,古萱儿再次的睁开眼看了一圈,依旧不知道什么不对。
“太后先回去吧,这里似乎有些冷意,也有些潮了,担心身子。”冷蝉看着古萱儿站在梨树前发呆,不禁开口提醒道。
“你说什么?”
“担心身子。”
“上一句。”
“有些冷意。”
“不是这一句。”
“也有些潮了。”
“对,有些潮了,潮了。”古萱儿喃喃的在嘴里念着,虽然有些不明白,但是她大概知道这是谁了,“走吧,冷蝉,是有些冷了。”
“哦,是。”冷蝉倒是不明白这古萱儿忽然的转变。
古萱儿走到门口抬眼微微的看了一圈之后,满意的笑了,看来她是要找个人来抓鬼了。而在古萱儿离开之际,谁也没有看到那宁馨殿中,一张诡异的脸出现在门后面,还带着低低的笑声……
古萱儿很安然的从那宁馨殿归来之后,便吩咐人不要再靠近那里了,反正宁馨殿一向也没有什么人去,就让它荒废着罢了。但是这话一传出反而更加的让人确信了这宁馨殿中有些什么东西。有人说是前朝的被打入冷宫的妃嫔不满者古萱儿的受宠出来捣乱了,也有人说这古萱儿登上太后之位制造了太多的冤魂,现在都不满的回来索命了,总而言之谣言一下四起,成为了这宫中,短暂平静之后的一大波澜。
虽是恐惧和不满的八卦,但也总算是这宫中恢复生机的迹象了,而听了这些谣言的古萱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笑着说,这样也蛮好……
凤临天下
翌日一早,冷婵便为早起的古萱儿梳洗准备,她看的出来这古萱儿似乎有些紧张,现在除了慕容羽之外,她便是这天下的主人,或者说是这背后的主人,她既要退避的无声无息又要替慕容羽背起这天下,这责任是有些重了。
“太后,太后……”这会小月的下一句还没有说出口就被冷婵轰了出去,每天要是听着这丫头的话语,总有一天真的会出什么大事的。
“怎么了?”古萱儿微微的一笑,冷婵对这丫头似乎也有些另外的情愫在其中,不若,依着冷婵的性子,这小月是疯癫不起来的。
“据说昨晚又闹鬼了,有几个宫女被吓病了。”冷婵尽量用最平淡的语气将这事表达出来。
“哦。”古萱儿也是无所谓的应了一声。
“太后,就这样任着她闹可以吗?”
“没事,闹不了多久的。”古萱儿只说了一句就将话题转移了,“皇上昨晚的折子看完了吗?”
“这……听叶公公说,皇上昨晚看到很晚,忍不住睡过去了,也没敢叫醒他。”冷婵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编了个话。
古萱儿站起身,微微的伸展了一下腰身,转头看着冷婵,“羽儿有没有看,我会不知道吗?还需要你替他隐瞒,一会上朝将那些奏折拿到我这来吧。”
“但是太后,这似乎有些不符合规矩。”冷婵有些担心的看着古萱儿,大臣们让古萱儿垂帘听政的意思现在尚且不明了,若是古萱儿直接开始批阅奏折了,就是公然的干政了。
“规矩是人定的,我倒是要看看他们到底有什么反应。”古萱儿也有自己的打算,她倒就是想用这招来试试水。
“是,奴婢明白了。”
“太后……”小月的声音带了些委屈又幽幽的从门外传进来,冷婵刚欲使脸色顿时便被她抢了话,“皇上来了。”
“知道了。”古萱儿点了点头,便也朝着门外走去了。
这不能算是古萱儿的第一次上朝,对这种事情,可以算是熟能生巧了,再次坐到了那个熟悉的位置,也再次的看到了那庄严的殿堂,再次的凌驾字众人之上,但是她不安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深了。香烟缭绕的小隔间,用着一层小小的珠帘将古萱儿隔绝在众人眼前,面前的大臣清一色的低着头,跪拜在地上。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齐声的叩拜之后是慕容羽稚嫩而青涩的声音,“众爱卿平身。”
“谢皇上。”
接着除了叶公公那一声悠扬的“有事起奏,无事退朝”之外,殿堂上下保持着一贯的安静和肃穆。只有慕容羽有些困顿的打了个哈欠,然后回头悄悄看了古萱儿一眼。
“臣,连啸月有本奏。”连啸月从人群中站出来。
慕容羽时一脸的兴奋,终于有人说话了,但是古萱儿却不见得,这连啸月明知这慕容羽不懂什么还这般的站出来启奏,看来是要冲着自己来了。
叶公公叶轮上前接了那递上来的折子交给了慕容羽,慕容羽倒是有木有样的打开看了两眼,然后就合上重新交给了叶轮,“连大人,说说你的想法吧。”
古萱儿满意的点了点头,接过叶轮递上来的折子,里面这一段一段的细小的文字,言辞华丽的很,不过以慕容羽现在的水平恐怕是还不能理解,不过他倒是聪明的很,知道让连啸月再复述一遍,而自己摘去头尾来看,不禁得倒是皱紧了眉头。
“回皇上,黎国太子黎生向我胤国发来书函,将于本月二十五进京面见新皇,恭贺皇上继位。”连啸月打着官腔说道,“并且黎生太子在书函中提到,想要向我胤国求亲,寻觅一位太子妃。”
“太子妃,他们黎国没有女人了吗?”慕容羽这一开口就语惊四座,众人都忍着笑低着头,连后面的古萱儿都忍不住的捂住了嘴。倒是连啸月一脸正色的站在中央,继续以严肃的语调回应慕容羽,“回皇上,黎生太子的意思想要和我胤国永结友好。”
永结友好?这么巧吗?当时来的时候他可没有这样的想法,黎生当时停止了与胤国的征战,并发出声明,只要慕容灏在朝一日,绝不犯兵。或者说结交只是因为慕容灏的缘故,但是现在的形式却不同了,登基为皇的是慕容羽而不是慕容灏,他这么急的入京,又弄什么选妃的噱头,目的绝对不单纯。
“是这样的吗?黎国不是已经和我胤国永结友好了吗?难道说不要一个太子妃回去,他就要反悔了吗?”慕容羽的这句话倒是让连啸月没了话语
“这……”连啸月一时语塞,他的确有这样的担心,本是想和这古萱儿一说的,毕竟当时黎生太子退兵是因为慕容灏和古萱儿,但是他没有想到这慕容羽的童言无忌倒是误打误撞的点到了正题之上。
古萱儿适时的在后面咳了两声,慕容羽讲到这就已经够了,再讲下去那就过了。慕容羽倒是听到了古萱儿的咳嗽声了,已经到嘴边的话就咽了下去。
“黎国与我胤国一向交好,黎国太子竟然有这般的心思,让祀部好生准备着,绝不能怠慢了,我朝还有一十三位公主未嫁,到时候都带上,看看公主们的意愿。”古萱儿坐在帘后缓缓的发话了。她是太后,所以关于嫁娶之事还是有权利的,但是国政大事,古萱儿就完全的忽略了,她在心里知晓便好了。
“恩,这事情就交给祀部办理吧。”慕容羽很聪明的接下了古萱儿的话。
“是,臣遵旨。”连啸月答应过后便退下了,他不知道古萱儿是真的没有想明白还是故意略过了,反正现在的他也不好再开口了。
古萱儿的眼神停在了一言不发的慕容灏身上,他应该是早就知道了,还是说他想做些什么?而那慕容灏像是感应到古萱儿的目光一般,也朝着这边看来,虽然隔着珠帘,古萱儿依旧觉得有些心有余悸。
幸好这于弈成及时的开口,让古萱儿回过了神。
“皇上,敢问昨日的奏折审阅之后,有哪些还需要修正。”于弈成摆明了是一副严师的模样,慕容羽一向是最讨厌这所谓古板的师傅的,更何况昨晚偷懒根本没有去看那些奏折,现在这于弈成公然的这般问,他更是不知道如何了,唯有转头看这后面的古萱儿。(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