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君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揉了一下肿起来的小脸，吓得不敢再哭。

月奴见了，很是心疼，泪眼盈盈说：“阿辞，你听姑姑说，你身上还背负着项家的血恨深仇，你绝不可以死。如果我们三个人一起走，势必会暴露你和长君，到时候就真得三个人一起死。”

“我不怕死，我只怕让姑姑一个人孤零零的死。”阿辞脸上露出倔强的神色，烛影里竟依稀有几分西楚霸王当年的风采。

月奴的眼泪，顿时就倾泻而下。

那一年，她只有十五岁，一个女人一生里最锦绣的年华。

她却被卖到了青楼里，堕入无间地狱。

她被迫接客的那一晚，项羽将军率领大军攻破定陶，她得救了。

当时，她和无数的百姓一样，虔诚的匍匐在项羽将军的脚下。

她仰起脸来崇拜的望着万人中央的他，就好像是仰望高高在上的天神。

她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冒着被刺死的危险，冲到了项羽的面前，恳求他收留她。

他的部下都怀疑她是秦国的奸细，纷纷劝项羽杀了她。

项羽将军却明朗洒脱的一笑，大手一挥，将她留在身边。

为了报答他的恩情，她什么苦也愿意吃，她像男人一样随他出征打仗，也曾潜入敌军做细作，甚至不惜出卖色相。

后来，项羽将军得到晨霜和虞姬两位美人后，她又做了晨霜夫人的侍女。

这些年来，她不管过的多么辛苦，只要想想当初定陶城里那个宛若天神一般高高在上的影子，做什么事都有了勇气。

哪怕他已经死去十一年，那一幕却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他是她的信念，也是劫数。

“我不是孤零零的，要是我死了，我可以见到项羽将军。”月奴清丽的面容上，依稀的泛起了一抹喜悦，在烛光里暧昧不清。

阿辞年纪还小，她还不懂，喉咙里却也觉得涩涩的。

“我不要姑姑死！”她坚毅的说，抓住了月奴的衣襟。

“你不听话，我现在就自刎在你的面前。”月奴微微有些愠怒了，她站起身来，从壁缝利率抽出藏了很多年的剑，横在雪白的脖颈之上。

剑刃与皮肤接触，殷红的血珠子迸了出来，触目惊心。

长君在旁边见了，又吓得哭起来，却又害怕姐姐，不敢哭得大声，只是抽抽噎噎的。

“姑姑！”阿辞唤着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几分凄切。

“阿辞，为了项羽将军，为了你的母亲和姨母，为了死去的十万西楚大军，你必须要活下去。如果有一天，你有机会能杀了刘邦吕雉，记得一定要杀之而后快！如果你没有这样的机会，只是做个寻常的民间女子，幸福的嫁人生子，姑姑泉下有知，也会为你开心。”

月奴望着她，情深意切的说。

阿辞是个早产儿，刚出生的时候像只乳猫一样瘦小，一副养不活的样子，现在却生的冰肌玉骨，皓齿朱唇，虽然年纪还小，却已有清水芙蓉之姿。

“姑姑……”阿辞擦着泪水，悲凄的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