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汤不能推测出刘毅的死亡时间,那么她就无法证明刘毅是在她到流连池之前就遇害的。这么一来,她的罪名是难以洗清了。窦漪房暂时只能想到这一点,如今她已经没有了办法。
“你还有什么话可说?”刘恒又问。
“妾身无话可说。”窦漪房答道。该说了都说了,她还能说什么?难道要苦苦哀求刘恒相信她没有杀人?这不是她的性格。
“来人,将窦漪房关入天牢!”
“大王,夫人是冤枉的呀!”菡萏求情道。
“菡萏,别说了……”窦漪房露出了欣然的笑容。那个男人已经不相信她,说再多又有何用?
菡萏心里真是替窦漪房感到不值,她偏要说,“是岑夫人,是岑夫人陷害了窦夫人。”
这话犹如惊雷炸响,令所有人都为之一惊。
窦漪房立刻示意菡萏不要说了,因为没有证据,被判个污蔑主子的罪名那可是死罪。
菡萏却偏要说,她讲自己所知道的情况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其中包括了岑夫人推荐窦漪房去流连池,以及私底下沸沸扬扬的流言。总之就是说,“如果此事非岑夫人所策划,流言为什么传得这么快?”
刘恒听了,脸色阴沉,因为这些流言,明显是在挑战他的权威,“来人,传岑氏。”
去传岑夫人的还是万全。岑夫人听闻万全到来,便又预感自己被卷入了事件当中。于是她拉着万全到屋里,向万全打听雅兰宫那边的情况,万全自然不愿说。
为了打动他,岑夫人将一箱珠宝首饰拿了出来,“求万宫人指点一二。”
万全眼睛里发着光,道:“娘娘这么做,就是看不起万全了……”这当然是客套话,万全还是把雅兰宫那边的情况告诉岑夫人。这一小箱财宝万全也带不走,所以事后岑夫人会找人送到万全的住处。
知道了雅兰宫那边的情况,岑夫人心里就有底了。原来菡萏并没有证据,因为她无需害怕,只要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就可以了。
半刻后,岑夫人就来到雅兰宫,跪在了刘恒面前,“妾身参见大王,大王万福今安。”
“免礼平身。”
岑夫人瞥了一眼还在跪着的窦漪房,心里甚是得意。
“本王问你,你为何要窦漪房去流连池?”
岑夫人镇定自若地说道:“因为窦夫人说要去一个清净的地方散心,妾身就想到了哪里。大王若是因为窦夫人去了流连池,就怀疑她和世子殿下的不幸有关,那就都怪妾身好了……”
此话一出,众人都用不解的目光看向了她。只见岑夫人目露哀色,道:“世子殿下不幸遇难,妾身同感悲痛,但妾身绝不相信是窦夫人所为。”说着,她还看向窦漪房,“妾身和窦夫人相处最久,深知她的为人。”
刘恒显得有些不耐烦,又问:“你是如何得知刘毅遇难的事?”
岑夫人道:“这事儿宫人私下谈论得厉害,妾身无意间得知。妾身还知道,大王下了禁言令,可这禁言令,实在是管不住悠悠众口。”
刘恒面上露出愠怒之色,“有人怀疑是你杀害了毅儿,然后嫁祸于人……”
他话音未落,岑夫人便双膝着地,模样惶惶地说道:“大王明察,妾身怎么能做出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况妾身和殿下又无过节,妾身有什么理由杀害他?”
这一番话,明着是为自己开脱,实际上又点出了杀人的动机。谁有动机,只有窦漪房,因此刘恒的目光又落在了窦漪房身上。菡萏想要指证岑夫人不成,反而又害了窦漪房,心里悲痛不已,眼泪早就流了下来。
刘恒已经受够了,对窦漪房的厌恶已到了。即便没有直接证据,他也认为窦漪房是杀害毅儿的凶手。所以,他最终下令将窦漪房关入天牢,菡萏因为诬陷岑夫人,也同样被关进天牢。如果罪名坐实了的话,窦漪房和菡萏地结果唯死而已。
就宫人们准备把窦漪房和菡萏带出去的时候,人报太妃驾到。
寒风凛冽,身子本来就不太好的太妃走了进来,刘恒立刻起身过去搀扶,最后扶着她坐到了陈王后身边。
陈王后立即向太妃表示委屈和痛苦,请太妃为她做主。太妃慈爱的看着她,扶了扶她的手背,安慰道:“你放心,哀家绝对不会让毅儿惨死。”说到这话,太妃的眼里亦露出了悲痛之色。刘毅是她最喜爱的孙子,刚得知刘毅的死讯时,她跟陈王后一样被惊得晕了过去。但她是个刚毅的人,再多的痛苦都藏在心里,不让人得知。经历过大风大浪的她已惯了掩饰自己的真情实感。
安慰了陈王后,太妃看向窦漪房,只见窦漪房神色坚毅,有几分她当年的样子。然后她又看向刘恒,问刘恒是否已经有了结果。
刘恒将问话的大致经过简明扼要地告诉了太妃,太妃听罢,只说道:“这么说来,根本就没有证据证明窦漪房是凶手了?”
刘恒一怔,继而点了点头。太妃的意思他已经听明白了。陈王后也听明白了,所以正用乞求的目光看着太妃。她不敢相信,都这种时候了太妃还要袒护窦漪房。
岑夫人倒是没有任何表示,因为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即便这一回窦漪房能活下来,也会失去大王的宠爱,而且永远没有翻身之日。这比处死窦漪房更加残忍,因为窦漪房活着,就跟打入冷宫没什么两样。
真就这样饶了窦漪房?毅儿的死怎么算?刘恒心中不满,正在迟疑该如何处置时,太妃又说道:“这件事情事关重大,大王更应该谨慎而行,切不可以一已之好恶断言断事。底下那么多人看着呢,若是大王作出了不好的示范,上行下效,今后代国会有多少冤家错案。”
刘恒听了,躬身行礼,“儿臣谨记太妃教诲。”
陈王后不服,急不择言,道:“杀人凶手就在眼前,太妃既然如此袒护,实在是令人寒心!”
这是无礼之语,但太妃理解他她丧子之痛,也就没有计较,反而语重心长地说道:“哀家要大王冷静下来,秉公处事,并不是说窦漪房就是无辜的。再这件事情上,她还是凶嫌,若有证据,哀家定然不赦。大王是一国之君,一国之君为万民表率,他的难处,你难道不能理解?”
这话虽然说得苦口婆心,但话外之音带上了警告——你若不能理解大王的难处,还有什么资格母仪天下?
陈王后不笨,而且很机敏,已察觉到了太妃此话之意,是以不再做声,只能把莫大的委屈往肚子里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