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良人含着泪,坐在空荡荡的蕙兰宫里,玉青不放心进来看,贺良人却不让她在跟前伺候,说是心烦不大想说话,玉青心知她心烦,所以没敢在她面前惹她,只有出去。
窦漪房知道贺良人心中有苦,因为平日里两个人的关系也还算好,所以想着还是去看看,只见了这蕙兰宫的光景,窦漪房就明白贺良人心底还是有所不快,换做是谁心中都肯定有一个坎儿,而且贺良人天真率性,平日在宫里也不会没事跟别人吵嚷的事,比起李才人是个极为安分守己之人,可偏是这样,事情就越是找上了她。
窦漪房没有让在门外的玉青通传,而是自己走了进去,看见贺良人在里面坐着,心思有些不大好,窦漪房开口关心道,“贺姐姐还在为那些事心烦,贺姐姐怀着身子。可得多加小心注意着,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
不妨是窦漪房来了,贺良人探出半个脑袋出来看,想到那日窦漪房为了自己跟刘恒求情的场面。心底极为感激她的,又有说不出的滋味在心中,一见到窦漪房她就忍不住哭了出来。还叫她窦妹妹。
一句话就把窦漪房的心给叫软了,“贺姐姐莫哭,妹妹陪着你呢。”
只见贺良人怀着身子,很是不方便的移动着身子,见到窦漪房又激动不已,走上一步都显得特别困难,她哭着说,“窦妹妹,那日真的是要谢谢你为我父亲求情,也是我害了你,害得你被王后那样为难。”
在这宫里现在除了窦漪房还想要帮她以外,就没有第二个人还愿意帮她了,“窦妹妹,以后你可千万别在为了我的事情操心,我真的特别过意不去,害得你被王后娘娘骂上了那么这话,姐姐真的于心不忍,妹妹的一番好意姐姐心领了,只是再这样下去窦妹妹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窦漪房也说不准自己怎么就喜欢这个贺良人,也许是宫里像她这样率真的女人不多,贺良人确实是一个特别的女人,她也是真心想要和她做朋友的,只是不知道贺良人心中是怎么想的,贺良人现在有难,她也不能因为这样就强人所难。
见贺良人言真意切的对自己说上这些,窦漪房才算明白原来这宫里还会有人明白是非道理,心中又是感慨又是激动,“贺姐姐千万不能太过于伤心,以后得时日还长,姐姐千万保重自己的身体,如果姐姐连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那往后还谈什么宠冠六宫?”
重冠六宫本不是贺良人心中所想。她唯一所期望的就是自己的父亲能够平安无事,不知不觉又流下了眼泪,贺大人已经在牢狱之中关了半个月了,现在都还没定个什么罪出来,宫里那边也没有说要放人,如此想来那个贺良人的父亲还真是可怜。
贺良人尤其相信自己的父亲是被别人冤枉的,其实她也曾暗中了解过,朝中的绝大部分人还是相信贺大人是清白雪亮的,只是苦于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为贺大人说话,因为这毕竟是刘恒关进去的人,站出来说话那就是和刘恒作对,就是指对大王做错了事情,贺大人的挚友现在也不在朝为官,所以也不能帮上什么忙。
“如果这个时候肯有人站出来为我父亲说上一两句话我父亲也不会到现在这地步。”贺良人苦笑说道,她心底还是有无限的委屈,本以后大王会看在自己孩子的份上放过父亲,可大王只是让她养胎,完全没有要放了贺大人的意思。
而窦漪房也只是一个宫女出身,就算心中有想要帮忙的意思可事到如今也只是无济于事。这一切贺良人深知,可她是不会放弃自己父亲还有一丝能够活下去的希望的。
窦漪房担心她会因此想不开,但她也不是愚昧之人,如果她就这么死了岂不是自己都承认了父亲有罪而自己就是畏罪自杀了?
她抱着窦漪房哭了好一会,玉青在外面说让窦漪房赶紧回幽兰宫,这马上宵禁了,只怕被别人瞧见了不好!贺良人也是这个意思,所以让玉青送窦漪房,玉青在送窦漪房出门的时候说,“窦良人见谅,我家主子如今正在风尖浪口之上,只怕是会牵连了窦良人。窦良人的心意我家主子清楚明白,日后您的大恩大德,主子也会铭记在心的……”
窦漪房笑回送了玉青,让她不爱多送且照看好自己主子才是要紧的事,玉青得令回去,则是听从窦漪房的命令照看着自己主子,自己主子还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她也不知要什么时候才能够想明白这些事情。
窦漪房回到幽兰宫的时候见秋茗阁的灯还亮着,可见岑夫人还没有睡,窦漪房也不禁轻声叹息,这宫里的女人要想在夜里睡得安稳的还真是少得可怜窦漪房估摸着这件事情岑夫人也在深思着,毕竟现在陈王后已经诞下了长公子,宫里怀孕的女人又只有贺良人一个了,如果再没有人能够再生个儿子和陈王后一较高下,那么陈王后岂不是这六宫之中的唯一了?
其实窦漪房也想不明白岑夫人为什么不站出来替贺良人说上一两句话,当初在她千钧一发的时候都还是岑夫人站出来救了她,岑夫人是一个善良的人,她知道,至少她心底是这么想的。
可巧窦漪房刚回了春艳阁就有岑夫人那边的风华过来请她过去,窦漪房纳闷,这夜里还突然请过去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所以赶紧过去,一刻也没有耽搁,只见岑夫人带着睡意却无法安眠的坐在她面前,窦漪房吃惊,竟也不知是什么事情折磨得岑夫人如此。
“臣妾给夫人请安,夫人万福。”窦漪房恭恭敬敬的走到岑夫人面前行了礼,虽然岑夫人把她当做姐妹,但礼数是必不可少的,这也是岑夫人欣赏她的地方所在。
中规中矩的人总比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要幸运的多,至少窦漪房是这么认为的,从前她身边的人就有不知道厉害的,非要去碰钉子,最后的下场又是如何?
顾惠儿是一个例子,甄良人更是一个例子。
如今自己也坐上了良人的位置,她就更是得以此为戒,不能让人轻易小瞧了去。
岑夫人倚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却一点也没有缓解紧张的神色,只是语气之中还夹杂着无奈在里面,“起来吧,又不是第一天到这秋茗阁了,怎么还这样安分,以后可少行这样的大礼了……”